还是只□□的暴君鸟。解炎依旧没说话,他无法信任这只来历不明的鸟,但也莫名地不想伤他,只好忍受着近在咫尺的噪音污染。
    这只乌鸦虽然好看,但比起正常乌鸦显然要圆一个度,他又喜欢挺着小胸脯,看上去就是一团毛茸茸的黑球球。
    黑球球往解炎那边探了探头,嘴巴一刻也闲不下来:嗯,不错!不愧是我的前男友,长得人模人样的。
    终于,这句话里前男友和人模人样终于让解炎忍不住了,他盯着肩膀上这个小圆球,眉梢扬起:前男友?一只鸟的?
    他肩膀上的乌鸦笑了两声,然后用一种极做作又极讶异的语调问:不是吧,真有人觉得自己能找鸟当恋人啊?
    不是你说的吗?解炎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无语过,他遇到这只鸟以后,感觉整个世界的画风都不对劲了起来。
    等一等,解炎澄清,首先,我认为我的恋人要是个人。其次,我认为我不是同性恋。
    他肩膀上的乌鸦听了这话,却伸开翅膀安抚性地拍了拍解炎的后脖颈,语气傲然:唉,这不怪你,都怪我的魅力太大了,被我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解炎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没忍住,一把抓起肩膀上的乌鸦,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这只鸟跟那个监视物有关系,就算他感觉到心底对这只乌鸦有些啼笑皆非的喜爱,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乌鸦扑腾了两下翅膀,没挣开解炎的手,看着一脸放弃吧,快回答问题的解炎,歪了歪小脑袋,然后整个身体变得透明。
    解炎原本紧握的手穿过了乌鸦的身躯,空抓了一把空气。这场面,既像垃圾游戏里搞笑的穿模,又像是恐怖片里惊悚的虚无灵体。
    怎么做到的,这种沙雕又吊诡的感觉?
    你是什么东西?解炎问了第二遍,神色变得更加专注认真,像是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半透明乌鸦用翅膀揉了揉自己的小圆身子,挺胸,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是你的前男友,戈斯。不过我在现实世界,好不容易捕捉到了失落世界的磁场,载入进来一个乌鸦躯壳,就被你给捏熄火了!
    不等解炎消化信息,戈斯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长串话,废话和有用的东西混杂在一块儿,让解炎听得头昏脑胀:他们不让我再插手失落世界的事,说你好不容易把我送出去绝不能再进来。但我怎么可能只看着你们这群人忙活?尤其是你,居然还得了个什么头号玩家的称号,也太会出风头了吧!
    你说我这怎么能忍呢?我直接用机器测试三天就找到了精准磁场,我是天才
    解炎揉揉眉心,抬手制止了戈斯的话:停。
    戈斯眨眨眼:怎么?
    解炎:我问你答。
    戈斯点头:行。
    第一个问题,你的名字和身份?
    戈斯,超高级巨牛逼技术员,是来把你们从失落世界救出去的人哦。
    失落世界是?
    就是你们身处的世界。你没发现这里跟我们的现实世界很像吗?你们在失落世界里不断轮回,等哪个碎片区域里折的精神能量越多,它就会跟现实世界重合
    乌鸦这次的语气不再那么浮夸,而是冰冷:也就是说,现实世界的文明在不断消逝。也许有一天你成了大逃杀中活着回来的人,想要看看曾经记忆里的蔚蓝天空,却只能对上失落世界里的血色苍穹。
    解炎顿了顿,他直觉这只乌鸦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下一个问题。前男友,是怎么回事?
    乌鸦在他肩上跳跳,姿态非常骄傲:他们说,当初你可是对我一见倾心神魂颠倒心神驰往非我不可呢!你不记得了?
    解炎感觉自己的眼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你在说笑话?
    乌鸦一本正经点点头:其实我也不记得了。但是队员们都说你是我的前男友,所以我才想来会会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戈斯有没有在说谎?
    这个世界是大逃杀冰山闷骚头号玩家x大逃杀外话唠自恋想要救人的技术员hhhhh
    会很好玩!
    第112章 强硬 我凭什么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
    解炎感觉自己的眉心又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这一副我来看你是你的荣幸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他强压下想要吐槽的念头, 呵道:见也见过了,感觉如何?
    肩头上的半透明乌鸦小爪子踱了两步,视线从解炎英俊深邃又轮廓分明的五官往下, 越过锻炼得极好的身材一直到脚上硬实的靴尖, 又重新回到解炎的脸上。
    乌鸦的视线明显地在劲韧的腰身和盘起来也能看到流畅线条的长腿上停留了更长时间。解炎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一只鸟用目光耍流氓, 真是有够诡异。
    你在看什么?他手里的长刀威胁性地一翻, 精钢滑面反射出的寒光蛰了一下乌鸦的眼睛, 让鸟儿抬起翅膀挡住了头。
    戈斯捂着头,闷声闷气地吐出字眼,我在欣赏美。
    虽然知道这只乌鸦的躯壳底下很可能是个人, 但听到一只鸟认认真真地发出赞美,还是让解炎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戈斯看上去是个漂亮的乌鸦,声音也是个空灵清脆的青年音,就算在耳边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也只会让人会心一笑, 根本生不起气来。
    解炎没有继续话题, 他收刀入鞘, 再次抬眼看了看天色,说:你走吧。
    走?戈斯抬起头, 惊讶问道, 为什么要走?
    解炎感觉面对这只乌鸦时是自己生平最有耐心的时候。他下颌一扬, 指向满目荒凉的残余场景, 反问:你留下来做什么?看风景吗?
    这风景大概是全天下最枯燥乏味的景色了。破败的木板房, 歪歪扭扭的土道,半死不活的植物和死气沉沉的人。
    所有人拼命地想从这里逃出去,解炎不懂, 为什么还有人带着那种清透澄澈的眼神想要进来?
    解炎语气压得更沉:这里不是什么游玩的地方。你应该珍稀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生活。
    乌鸦的小爪子点了点, 似乎笑了一声, 然后扬翅从他肩膀上飞下,落地时已经化作了一个笑意融融的青年。
    青年五官精致,肩颈腰身腿腕线条无不流畅优美,皮肤是不见天日的白皙,身上是一套病号服,光脚。他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笑眼,结合他通身的可亲气质,似乎世界上到处都是令人开心的事,即便身边一片荒凉,也像是在发着光一样。
    这人跟他的声音适配度极好,至少在解炎这里,戈斯本就该是这副漂亮耀眼的样子似的。
    戈斯非常自来熟地伸手去环解炎的肩膀,因为身高差的原因,整个人像是依靠在了解炎身上,他悄悄地踮起了脚。
    我不会临阵脱逃的,我载入这里就是为了把你们捞出去,拯救我们的文明。
    被莫名亲近的解炎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把硌人的刀往旁边拽拽,斜了一眼戈斯踩在地上白皙圆润的脚趾,没头没脑地说:你怎么不穿鞋?
    啊哈哈,这个啊,戈斯收手,不好意思地蜷了蜷脚趾,因为我是偷渡过来的嘛,刚刚才摸到载入人体形象的临界点,没有准备充分,载入进来的是躺在床上的我的样子。
    你生病了?
    解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戈斯踩在地上的光脚和病号服如此刺眼,假装平静但掩盖不了关心的话语从他口中脱口而出,像是完全没经思考一样。
    戈斯迅速否认:我没病,只不过是从失落世界里脱出,身体机能一时间跟不上而已,而且还有些记忆上的问题。
    但我的脑子仍旧灵活哦!这不就找到了偷渡进来的办法吗?他很快又变得得意洋洋,像乌鸦团一样挺起胸脯,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如果说之前的话唠乌鸦经常让解炎心底产生苦笑不得的情绪,现在转用人形态的戈斯却一直让他心底升腾起莫名的保护欲。
    想保护这双闪亮的眼睛,想保护这个露出小酒窝的笑容。
    我的记忆也有问题。解炎说。
    戈斯:我也觉得。我从失落世界里出来不记得你,你怎么还能不记得这么厉害的我呢?
    解炎:
    解炎:不是,是我发现失落世界会抹掉所有有关死亡之人的记忆。
    戈斯听了这话却摇摇头:他们没死。
    有什么东西捕捉了人们的精神,让他们前往失落世界参与一场场大逃杀,期间似乎逝去了无数条生命。
    但身处现实世界的戈斯知道,那些人还没有完全死亡。他们的躯壳在沉睡,思维像是阳光下懒洋洋的猫一般放慢了速度,但却还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我应该说过吧?已经有部分失落世界跟现实世界重合了。经机器探测,这些地方的脑波都尤其繁杂,波动小但数量很多。因此,我有个猜想。
    说到这,戈斯的眼睛望向了解炎,似乎在鼓励他接下去。
    解炎伸出手,做了一个由上而下的压的动作。灵魂的重量把失落世界压在了现实世界上。
    戈斯叹口气:是这样。一场大逃杀至少有两位数的精神沉在了失落世界底部,你们每在一个场景轮回一次,那个区域就会下沉一度。
    解炎皱了皱眉:所以,你是来劝我不要伤人的?
    不伤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精神被栓住。
    怎么可能,这是大逃杀硬性的规则,我为什么要道德绑架你啊!戈斯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可不希望你死,火火。
    不得不说,戈斯的坦诚让解炎的心情变得愉悦几分。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戈斯转过来面向解炎,十分认真地执起他的手,目光诚恳:我希望你可以摧毁失落世界场景。
    戈斯向他解释,每个失落世界的场景都有最初的一个跟现实世界相连的锚点,只有这个锚点像绳子一样拽着,失落世界才能精准地和现实世界重合。如果摧毁了锚点,那个小场景就被斩了根系,慢慢破碎,里面的精神也都会被释放出来。
    解炎若有所思,怪不得一些场景里有人像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原来那是你们的人?
    事实上,你也是我们的人,戈斯拍拍解炎的肩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冲,火火,找到失落世界场景里的锚点吧!
    没想到,戈斯又变成了半透明,手整个穿过了解炎的身躯,视觉效果简直像是穿刺一般。戈斯惋惜地叫道:啊,这次真的要到极限了,我要走了。我下次再来,会给你提供帮助哦!等着我!
    戈斯笑着挥了挥手,身躯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消失在了失落世界里。
    解炎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了一把刚刚戈斯所在的地方,毫不意外地满手空气。
    你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听话。
    解、火、火!我告诉你,你就是把我送出去,我也能再回来,你给我等着!
    脑子里突然浮上了几颗记忆碎片,在解炎想要仔细品味时却又消散地无影无踪。但他触手空旷的惊惶心悸却被一股心安压过了。
    好像有什么人履行了他的诺言一样。
    病床上的人轻轻睁开了眼。他脑袋上贴着几枚金属贴片,精神数据被源源不断地送入机器,传到另一个世界的磁场里去。机器屏幕上属于戈斯的跳跃的脑波还在不断波动,昭示着主人灵活的思绪。
    怎么样,再次进入失落世界的感觉?机器发出了声音。
    多谢!戈斯取下那些贴片,一边回答机器,有你的续航,我终于能找到载入人体的临界点了。
    虽然我叫小废物,但我可不是废物。
    系统飘飘然了一下,又问道:遇到谁
    开门声把小废物的声音打断了。来人是一身白大褂的医师,胸牌上写着戈里。他此时正冷冷抱臂睨着戈斯:你的身体数据出了问题。刚刚又在捣鼓你的机器?
    戈斯瞬间钻回被子里,苍白小巧的下巴露在外面,端的是一派楚楚可怜:哥哥,我头痛痛。
    刚清醒一阵子就用精神去捕捉失落世界的磁场,还非要载入,怎么劝都不听!跟戈斯长得有些相似,但多戴了一副眼镜的医师过来,咬牙切齿,但为戈斯做检查的动作像是重复了千百遍的熟练,痛死你算了!
    戈斯一脸求饶的神色:不要哇,哥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现在知道一口一个哥哥了。刚从失落世界里出来那副谁也不认要咬死人的样子呢。
    检查完,医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居高临下望着床上那一团蚕宝宝,问:你见到他了?
    戈斯把自己团得更紧了点。
    见到了。毕竟我也很好奇,你们说我一见倾心神魂颠倒心神驰往非他不可的恋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所有能链接到失落世界的队员没有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的,医生没好气地说,你出来的那天嘴里还一直念着解火火呢。
    我不记得了,而且他说他也不记得了,连他跟我同阵营也不知道。戈斯讪讪地挠了挠脸颊。
    医师叹了口气:这说明跟解炎同一批进入的队员全都失败了。
    他的目光转向病床上的戈斯,又移向床边庞大的机器,语气染上了一丝对小辈的冷硬: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用那个机器了。失落世界太危险,解炎好不容易把你送出来,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我不要。
    医师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