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屋 > 都市言情 > 同桌脸盲怎么办 > 分卷(17)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为舒晏那句我能不听吗,还是为了听听舒晏的反应。
    没办法,这会儿眼前自动浮现出老爸那张脸。
    那张听说他打了同学还死不悔改时,痛心悔恨失望糊一脑门儿,仿佛他下一秒就要被拉去采石场劳动改造的脸。
    孙晔说完,舒晏挺长时间没说话的。少年贴在阴影里,无声扯了扯唇角。
    心跳像被人压了一把,莫名有点儿闷。
    舒晏边听边点头,问:所以你知道前因后果?
    孙晔一愣,推了推眼镜:反正他打人的时候,我是实实在在看见了也听见了。
    吴桦帆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声音和画面,心肠再硬的人也得动一丝恻隐之心。但是纪宸没有。
    非但没有,还变本加厉。
    纪宸笑着说原来我他妈还晕针的画面过于黄。暴,孙晔没有说给舒晏听。
    舒晏点点头。
    嗯,那就是不知道。
    反正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孙晔说,他们那种大少爷,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啊,舒晏挑了挑眉,懒声懒气地问,那是哪路人?
    他们就算成绩再差,孙晔推了推眼镜,也照样有高中上,以后就算考不上国内的大学,也能出国镀金,回来了也有家业继承,起点就是我们的终点。
    舒晏觉得这人说得挺有道理,点点头。
    孙晔以为他听进去了,又说:你别看他现在跟你关系不错,也有可能明天就会看你不顺眼。
    舒晏笑了笑:嗯,谢谢。
    非常友好的结束话题的短句。
    不用。孙晔没再多留,还得回宿舍写作业。
    纪宸一直等到孙晔走远才跟上舒晏,和他并排走着。
    那句你知道前因后果?,贼几把感动了。
    但是对于怎么表达谢意这种事情,纪宸还是有点儿子生疏的。
    要不就给他笑一个?
    毕竟平时能见着他笑的人不多,也算是个特别的回馈了吧?
    于是纪宸扯了扯竖起来的外套领子,力求让自己的笑容完整绽放在他同桌面前。
    舒晏从那个破亭子里出来,就看见有个人一直和他同路。
    这会儿看见这人笑得
    长得挺帅,但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得跟个傻逼似的傻逼是他妈谁?
    这民风中二的十二中,为什么总有热情泛滥的同学
    舒晏确定自己不认识,很有礼貌地朝他似笑非笑若有似无地点点头。
    擦身离去。
    纪宸的笑容定格在空气里,龇出来的大白牙被夜风一吹,吹得有点儿倒牙泛酸似的难受。
    呵,他同桌果然没有听学委的啊。
    果然待他一如既往一视同仁一往无前一意孤行地无视着他。
    但纪宸不信邪。
    上回在厕所,他说走神,这回呢?又梦游了?
    于是纪宸抄着校服外套的口袋,下巴重新埋回衣领子里,跟了两步,又偏头看了他一眼。
    舒晏开始有点儿烦了。
    见他还是没反应,纪宸干脆蹦跶了两步,走到他前面,然后转身,看着他倒退走。
    舒晏皱了皱眉,想起上礼拜在操场上找他茬的那个男生,但是细看眼睛又不太像。这人的眼睛比操场那个好看远了去了。
    纪宸见他还是一副这他妈谁的样儿,并且连不耐烦都开始直接写到脸上,开始纳闷。
    他同桌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似的。不会真的是梦游吧?可他刚明明还在和孙晔讲话啊。
    还是夜盲症?于是伸手,想在他眼睛跟前儿晃晃试试。
    正纠结要不要开口问一声对面那二傻子晃悠着的人是谁,就看见这人把手伸了过来。
    自我保护的潜意识,让舒晏条件反射地一把扣住他手腕,错身反手把他手臂剪到了身后,又顺势用膝盖一顶,把人顶到了旁边旁边不知道什么小破房子路灯都放弃的斑驳土墙上。
    ?纪宸眼睛都瞪圆了。
    这他妈第几次了?!瞧瞧这膝盖顶的位置,顶的是他的肾啊!他爷爷都没这么对待过他!
    舒晏!纪宸反手掐住他胳膊,卸了点儿他压着自己手腕的力道。这逼每次招数都十分阴毒,全往狠里弄,你他妈有病吧?!真的有病是不是?!
    你,舒晏愣了下,你怎么不出声儿啊。
    舒晏就站他身后,因为要压着他,上身几乎跟他贴着,这会儿带着点茫然的话音出来,那角度就跟正好有一阵儿小风吹进了他耳朵里似的,挠得人痒痒。
    纪宸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想躲开,结果嘭。
    舒晏:不是他摁的。
    嘶操!纪宸气死了,贴着墙皮,低声吼他,别他妈跟我说你又在走神儿啊!我这离你的距离近得不是要打架就是要那个字在舌尖上滚了滚,纪宸莫名觉得不太合适,迅速咽下,我都快贴你眼睛里走了!你别告诉我没看见我!
    而且这逼刚刚明明是准备好要打他了!
    舒晏松开他,开始思考新一轮为什么没认出来的理由。
    纪宸冒着火甩了甩手臂,转身瞪着他。
    你遮着半张脸舒晏说,我没认出来。
    ?纪宸惊呆了啊,又重新把校服领子拉了上去,你别告诉我武侠片儿里这样都是认真的。这样,纪宸就露了俩眼睛出来,闷声闷气的依旧盖不住震惊,就他妈认不出来了?
    舒晏沉默了,不说话了。
    说的确是认真的,纪宸估计会觉得自己在怀疑他的智商,但要说不是认真的,他还真没认出来。
    比如此刻的纪宸站在他面前,就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这是纪宸,而不是他看出来这是纪宸。
    就好比他每次踏入的都不是同一条纪宸不是,每次看见的都不是同一个纪宸一样。
    非常哲学,很难解释。
    叹了口气。
    宸哥,舒晏突然叫他,问,你吃晚饭了吗?
    你他妈别转嗳等等,他同桌刚刚叫他什么来着。
    这称呼不是没人叫过,叫的人还挺多。
    但突然被舒晏这样的,浑身像裹了层软毛刺儿似的人叫出来,还是莫名放软了语气叫出来的时候,就有点儿说不上来的说不上来的什么。什么?就那么什么,他语文不好,他也不知道。
    但反正
    还、还没。纪宸说。
    第21章 你他妈别看他,看我!【
    他俩赵翊蹲在墙角, 吸了口烟,是在打架啊?
    周天宇看了他一眼,赵翊已经第三根了, 这会儿开口的却是第一句话。
    是在打架。周天宇肯定道。
    余海洋眨眨眼:不是,我瞧着宸哥和舒
    对,就是在打架。赵翊抬头看他,还一改平时轰轰烈烈的说话方式,满嘴蟹老板的语气, 一字一顿地说。
    周天宇用胳膊肘拐了拐余海洋。
    余海洋懵逼地挠了挠脸:那行吧,那就就打架?
    什么叫就?周天宇说。
    打架!余海洋一拍大腿,丫俩肯定闹矛盾了啊!干架呢!妖精干架!
    打完了还高高兴兴一块儿去校门外小吃街呢!余海洋中气十足补充道, 好得贼快!
    赵翊抬头看他,一言不发。有点儿体会到平日里纪宸看他的心情了。
    三个人达成初步口头共识,低头,抽烟的抽烟, 沉思的沉思,挠脸的挠脸。
    内心深处却发出同一种疑问:被压的那个是什么角色来着?
    尤其是赵翊。
    他今天就不该因为舟舟又被李一思拉去家里写作业,一腔愤懑无处发泄就打篮球打到现在的。
    不打到现在, 他就不会看到这一幕。
    就不会看到在没有路灯的黑夜, 专堆废旧课桌椅教具的回收室小土墙边, 舒晏狠狠贴着纪宸的这一幕。
    但可能,真的是在打架呢?
    不是,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赵翊?
    你这辈子不是,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见过纪宸肯乖乖被人压操!不是不是不是!是轻轻贴在墙上慰问!慰问的?
    你还不如说是舒晏想悄悄在你耳边说我多爱你呢。
    妈的,赵翊你没完了是吧?
    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头怼在假太湖石上捻灭, 赵翊站起来。
    先把谣言散出去。赵翊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对,说的谎连自己都不信,还怎么能骗得了别人?!于是迅速严肃了一把神情,不,不是谣言。先把事实广而告之。
    万一这事儿不光是他们几个看见,添油加醋地先说出去,那宸儿还要不要混了?
    两边儿都发吗?周天宇问。
    终于知道什么叫掌握了网络,就是掌握了话语权的赵管理员翊狠狠点头。
    他以前只处理被人举报的帖子,这以后,可得费心多观察观察了。
    很快,十二中扣扣匿名群和90年代免费代码风的粉红色论坛上
    《听说了吗?大佬和他同桌,打起来啦!》
    舒晏和纪宸走出学校,这个点街上的小饭馆儿小吃店正是热闹的时候。
    纪宸知道他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又想起他是个饿起来为了一块奶糖,都能做到我也可以戒的狠角色,于是问:想吃什么?
    舒晏没什么想法,况且是为了赔罪,于是说:听你的。
    纪宸看了他一眼:行,那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天凉了,某些人也跟某些植物似的,刺儿毛都软了两分。
    纪宸最后挑了家得走到巷子口的沿街饭店,做的是粤菜,价位跟面向周边学校和居民的店比偏高,客流明显少。
    不用等。
    服务员见有人进来,迎过来问有没有预定、几位,纪宸看了眼舒晏的脸色,没有任何抗拒和纠结,于是说:没预定,两个人。
    俩人面对面坐了张沙发四人位,桌上没贴点单的二维码,服务员拿来的还是那种彩页精美照片精修的传统菜单。纪宸还没等舒晏问,就直接把菜单推给了他:不爱点菜,烦。
    舒晏看了他一眼,没和他练几个来回的太极推手,直接一页页翻起来,边翻边报:蒸鱼饺,上汤焗波龙,干煎粉果,深水虾
    这菜看照片还挺合他胃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爸爸的爸爸那一辈,解放后担心被计划经济,跑去了海域对面的那个城市,直到上个世纪**十年代才又把投资重心转回了内地,他对这种口味不重的菜色,还挺喜欢。
    当然,如今也没什么他吃不下的东西。
    两位待会儿是还有朋友来吗?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儿是个大姨。如今饭点儿忙的时候,找这种兼职大姨当服务员儿的饭店还不少,工资低,又比需要包吃住的小年轻好管理。
    于是热情的大姨忍不住问。
    舒晏偏头抬眼笑了笑:没,我们吃得下。
    大姨看见俩人身上十二中的校服,心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胃口倒也正常,于是一边说好的又一边开始记。
    舒晏继续:蜜汁叉烧肠,柱侯金钱肚,脆皮黄金果
    同学你要是想打包,有些菜可以告诉我,我和厨房说一声晚点儿做。大姨又一次没忍住,趁他开始往甜点篇翻的时候,瞅准时机插话提醒他。
    啊,舒晏抬头,不用打包,堂食。
    大姨看着舒晏脸上真挚不作伪的神情,说话当口又开始把菜单往后翻的动作,想起岗前培训的精髓,挺直身板儿正义相劝:要不先上,不够再加?
    看着大姨靠浑身上下散发出我是个有职业素养的服务员儿的坚毅,强忍住来抢他菜单的冲动,舒晏眨眨眼,手指头在页缝上留恋了好两下,才郑重地把菜单阖上,微笑递还给大姨:行。
    于是纪宸在舒晏行得非常勉强之后,紧跟着清晰地听见大姨长松了口气,然后拿上菜单飞速逃离现场。
    纪宸俩手抄在校裤口袋里,偏头望向窗外夜景,努力压制着脸部肌肉的走向。
    舒晏大概了解那天体育课,自己听见学校女生说奶狗易得宸哥难求之后憋笑,纪宸看见是什么心情了。
    叹了口气,舒晏说:别憋着,容易呛。
    小孩儿都这样,哭狠了抽气容易呛着,憋着笑突然爆发又容易呛着。
    纪宸听完这句,开始抖肩,抖着抖着,就把脑袋抖正了,笑得声音有点儿小颤,说他:你这种类型的要搁以前,哪个生产大队都不敢收你。
    他爷爷村里发现陈粮都得瞒着吃。
    舒晏愣了下,也开始笑,配合他说:嗯,感谢新社会。
    纪宸看着他嘴角弧度终于不那么像精心计算过的代码程序,缓了缓笑意,又好奇:你说你吃的那些,都长哪儿去了?
    舒晏听完,很认真地想了得有七秒,才诚恳地说: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