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屋 > 综合其它 > 朕怀了皇后的包子 > 第21节
    一时没人开口说话,空气犹如停滞下来,在不断沉闷的气氛压抑下,变得越来越稀薄,直到供以呼吸的氧气被彻底抽干。
    赵戈取下毛巾,手指撩起穆衡的头发,发现已经半干了。
    “林允卿跟你说了什么?”
    穆衡朝床边走去,漫不经心地,“你还心存侥幸,想试探我到底知道多少,然后再用谎言来掩盖谎言?”
    赵戈盯着穆衡背影,目光幽深晦暗不明,“我没打算骗你。”
    “你已经骗了我,这整件事情都是一个谎言。”
    穆衡猛地转身逼近赵戈,他狠狠盯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字近乎咬牙切齿地道:“这具躯体死于2月10日,我是2月26日复活的,你为何要将这具已经死掉的躯体放在床上?还是说你早就知道那天我会复活,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对吗?!“赵戈在皮椅上坐下,侧头望着窗外,看不清楚表情,声音听起来沉闷低哑,“你觉得我在害你?”
    “不,”穆衡苦涩一笑,“我只是讨厌被人欺骗。““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说的对,的确是我把你放进这具身体里的,他跟你的机理、灵魂磁场最为符合,能降低融合过程带来的排斥感,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十年前我出车祸注定要跟你相遇,现在这个身体死亡,你注定要来到我身边。”
    “你怎么做到的?”
    “沈家精通玄学,世代都会出一位通魂使,在特定的时间能沟通阴阳。”
    穆衡微微敛眉,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沈家,是沈萧潇?”
    他想起灵魂离体时,在黄泉路听见的那声鬼叫,他当时就是被那道声音的主人推了一把,才在这具身体里重新复活的。
    赵戈点头,把事情交代得干净利落、力证自己并不是有意欺瞒。
    穆衡难掩满脸复杂,缓了缓开始理脑袋里紊乱的思绪。
    难怪重生以后,所有人都不怎么待见他,唯独沈萧潇看他的眼神不像在看原身,很轻易便接受了他跟赵戈的关系。
    这么说,他当时在大瀛设阵为赵戈招魂,赵戈其实也在此处给他招魂。
    只是他招的是死魂,赵戈招的却是生魂。
    穆衡越想,脸色越是难看,有些如坐针毡,一股寒意直凉到心底。
    赵戈疯了吗?
    自己当时还活生生地存在于世间,他怎么能强行招走魂魄,假设当时他没有设阵,又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赵戈想杀死他吗?!
    穆衡口干舌燥,无数的愤怒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禁锢住。
    他盯着赵戈,难以置信地强调:“我当时还没死。”
    我还没死,你便将我拉到这个世界,亲人、孩子乃至江山,一刹那间什么都没有了。
    听出穆衡的言外之意,赵戈脸色也有点难看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害你。”
    “是,你没害我,毕竟我现在还活着,但你想过我愿不愿意吗?”
    “跟我待在一起就这么让你痛苦?”
    “这不是重点,”穆衡再也不能压制怒火,“我想跟你在一起,但你不能剥夺我的一切!”
    赵戈讽刺地冷笑,“所以在你心里,我比不了你江山的万分之一?”
    “赵戈!你就非得这么偏激吗!”
    “是偏激还是说中了你的心事?”赵戈起身,猛地掐住穆衡肩膀将人压到床上,“我觉得不够,我不能容忍你眼里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我会忍不住要毁掉它们,你既然抛弃我跟那些人走了,又为什么还要把我找回来,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你坐上了帝位又怎样,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穆衡眼中划过痛苦,他拼命攥紧身下的床单,被赵戈说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你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是吧?!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谅解我,你想要我怎么做,赵戈,我对你还不够宽容,还不够好吗?我说过等珣儿再大一些就退位,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做!”
    赵戈扼住穆衡下颌,眼底尽是疯狂和偏执,“我要你的眼里只看着我!”
    “这不可能!”穆衡怒不可遏,气得脸色通红,“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你休想!““那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除了我谁也……“赵戈话还没说完,便被穆衡忍无可忍用力一拳揍到脸颊骨,接着利索摆脱赵戈的钳制爬起身。
    赵戈吃痛,紧跟着翻身去抓穆衡的手。
    穆衡气糊涂了,满脸阴郁恐怖,见状抬腿便把赵戈踹回床上,他这一脚刚好踹到赵戈肚子,痛得赵戈冷汗都快下来了。
    怒骂道:“我操,你他妈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穆衡神色阴郁更盛,怒火烧遍全身,将压制的狠戾暴躁全激发了出来。
    他在赵戈的怒视下,又狠狠往他身上补了一拳。
    “做你的大梦去吧!”穆衡如是道。
    他说完裹着浴袍便怒气冲冲往外走。
    “穆衡!”赵戈捂着肚子追上去,还没走到门边便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赵戈憋了一肚子火,想起刚才说的气话又是一阵懊恼。
    “该死!”赵戈气得狠狠踹了一脚门。
    然后痛得收回脚,脚趾跟折了似的。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冷静下来,分别给窦茜跟沈萧潇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跟着保护穆衡的安全。
    no.2
    周牧海眼皮跳了一晚,次日还没睡醒,便接到下面打来的电话,他瞬间睡意全无,捏着手机翻身坐了起来。
    他预计下月开拍的新剧正在进行实景搭建,作为周牧海担任制片人兼导演拍摄的第一部剧,他为此投入了很大心血。
    就在昨晚,刚完工的好几个摄影棚突然不明原因发生倒塌。
    没有人员伤亡,但投入的好几千万全打了水漂。
    事后调查说是施工方出了纰漏,违规搭建导致地基不稳发生坍塌,也没给出个具体原因便草草了事。
    摄影棚搭建实景坍塌是小,糟糕的是这势必延误电影拍摄进度,原本计划好的各阶段宣传、上映周期也将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周牧海这边还没处理好,那边助理又火急火燎地告诉他,说原先确定会在牡丹电影节获得提名的电影,在刚刚公布的电影提名名单中并没有出现。
    这就意味着周牧海原本稳扎稳打的最佳导演奖也落了空。
    周牧海气得狠狠摔碎了手机,那张脸上彻底没了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好脾气。
    赵戈前几天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他不难猜出是谁在背后搞鬼。
    只是赵戈的手已经能伸到这么远了吗?
    周牧海不痛快,赵戈比他还不痛快。
    他原本是打定主意好好解释的,没想到说着说着话题便跑偏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抖了出来,其实心里压根没那么想,不过穆衡大概是听进去了。
    这不好几天都没过来住了。
    听窦茜说他是住在酒店,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应该是没打算长住的。
    赵戈之前也去酒店找过穆衡,但每次只要他一出现,穆衡立即就换酒店入住。
    这样折腾了好几次,赵戈都替他嫌麻烦,便不再去打扰穆衡。
    外面总归没有家里好,住烦了气消了自己就会回来了吧。
    严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他原本是想请求周牧海的原谅,结果就因为顺手帮了林允卿一把,又不幸得罪了比周牧海还可怕的赵戈。
    赵戈对演艺界并不怎么了解,但只要有赵家的威势在,将严桥打得一辈子无法翻身,不过是轻描淡写一个电话的事。
    从宋程淮那里取得账本的喜悦,因为穆衡接连几天的冷暴力而冲淡。
    只可惜为了孩子交出账本的宋程淮,注定无福享受父子天伦。
    那晚林允卿诚惶诚恐跑出阳台入口,因为太过慌张直接从楼梯摔了下去,产前大出血,孩子当场就没了。
    林允卿因为精神受到强烈刺激,开始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
    她一直坚信自己的孩子没死,在医院看见小孩子便要抱走,弄得医生护士颇有意见,不止一次建议杨佩佩将林允卿转入精神病院做后续治疗。
    儿子不知被赵戈弄到哪去了,现在孙子没了,儿媳妇也疯了。
    杨佩佩脸色煞白听着医生的建议,整个人犹如失去了希望一般,待医生从病房里离开,她猛地转身抓住赵戈衣领,痛苦万分地道:“赵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赵戈任她歇斯底里地发泄,始终沉默没说一句话。
    杨佩佩说得没错,她的确一直将赵戈当亲儿子对待。赵戈母亲死的时候他还小,是杨佩佩照顾赵戈吃饭穿衣,她从来不偏袒赵戈跟宋程淮,最大的愿望便是两人能兄友弟恭、和和睦睦。
    但赵戈跟宋程淮注定不能让她如愿了。
    他们之间永远没有所谓的兄友弟恭,不是你把我打趴下,便是我把你打趴下。
    以前看在杨佩佩的份上,赵戈也曾对宋程淮百般忍让,以致宋程淮胆敢做出谋杀他的举动。
    但从病床上爬起来的那一刻起,赵戈便发誓不再手下留情,你不仁我不义,同情是最可悲的东西。
    哦,眼泪也是。
    杨佩佩哭得撕心裂肺,满脸是泪。
    “小淮是你哥哥,躺在病床上的是你嫂子,她肚子里死掉的孩子是你侄子,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把小淮还给我,把我的孙子还给我!”
    杨佩佩边哭,边用手拍打着赵戈肩膀,赵戈站在那岿然不动,心底却有一股浓浓的悲怆蔓延开来。
    他声音苦涩地说:“我没伤害您的孙子。”
    杨佩佩眼神满是怀疑,“你骗人。”
    “我没有骗您。”
    “你一直在骗我!我知道小淮对不起你,他有了他应有的惩罚,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的孩子?!”
    赵戈很少会感觉到恐惧,但在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将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杨佩佩以前将他视为亲生儿子,他何尝不是将其视为亲生母亲。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信任感,他才会难得体验到一种脆弱的无力感。
    “您不信我了?”
    杨佩佩哭得很痛苦,“我想信你,但我没办法说服自己。”
    “是吗,”赵戈平静推开杨佩佩,他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不让人轻易窥探到那些软弱的部位,“那我也没必要再解释什么了,有我能帮忙的尽管提,不必客气。”
    杨佩佩颓丧地瘫坐在床上,不停抽噎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视赵戈为亲生儿子,但赵戈身体里到底没有流她杨佩佩的血。
    十月怀胎,血脉相连,她的理智或许能谅解赵戈,但身为母亲的本能却不允许,她做不到。
    赵戈走出病房,想起方才所想的事,禁不住满含讽刺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