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睡这间吧。”
赵文豪开了灯,看她没动身,忍不住问声:“怎么了?要么……睡我那间?就是床板有些硬。”
“我包呢?”
看她在弯着身子在沙发上翻找,浴巾有些短了,半个蜜桃臀若隐若现,赵文豪指了指衣架:“上面挂着呢。”
蒋珂取下小布袋,摸出里面照片擦了擦。
“你亲人?”赵文豪问她,他看这女人攥了一路这布袋了,蹲在满是狼藉破屋子里找这张照片时头还在淌血。
“我妈。”蒋珂把照片递给他,“好看吧?”
赵文豪怔了一刻,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好看。”
是个穿着旗袍的清秀女人,眉宇间有几分蒋珂模样。
“你……借了高利贷?”赵文豪终究是没能忍住问了出口,但他觉得蒋珂应该不会搭理他,毕竟这女人冷得很,没少吃过她白眼。
“不是。”蒋珂把照片放进布袋里,坐了下来,“欠的人命。”
“你……”
“5.23煤矿塌方知道吗?”
赵文豪点点头:“知道,那不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吗?我记得当时遇难的人数太多,煤矿负责人被警方追捕时开车自杀,另一个被判了十年……”
“那是我爸。”
赵文豪有一刻是呆愣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去做些什么,安慰她吗?但她好像还挺平静,就像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平静得不像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他们知道你住处时候你就应该搬离,不要和遇难的家属接触。”半天憋了这么一句,他只是想抒发一些自己处理事故的见解,说些有用的,对她有实质性帮助的。
“缠着我总比去缠我家人好。”
赵文豪皱了皱眉,他觉得沙发上女人好像很疲惫:“多久了。”
“很久。”
“还有多少没还清?”
“没多少,快了。”
快了,就快看到曙光了,这是蒋珂一直对自己说的,只要她还活着,就有看到光明一天。
“睡吧。”蒋珂起身进了房间,她是真的有些乏了。
赵文豪独自在沙发上窝了好一阵,才起身关了灯。
他没睡懒觉的习惯,即便是双休日,也起得很及时,几乎是在闹铃响的那一刻就睁眼了。
隔壁房间还没动静,赵文豪下楼买了早餐,再回去时就见客厅里端坐着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赵文豪看向沙发下高跟鞋神色很是不自然。
贺胜然看了眼手表:“二十分零八秒,买了什么,这么慢。”
他看向赵文豪手里提着的袋子,黑色塑料袋里卫生巾包装袋露出一角来。
“屋里有客人?”贺胜然扬了扬眉。
赵文豪沉了面容,将手里东西放下:“说事。”
他不是很喜欢面前男人,应该是——相当讨厌,但他那唯一妹妹却喜欢得不行,死活非要嫁给这满身透着资本主义商人气息的男人。
“她不方便,让我带了些东西过来,端午节你一个人过,多少有些……不美妙。”贺胜然笑着起身,皮鞋碰到沙发旁边高跟鞋。
黑色鞋面些许暗沉,灰渍都还没擦掉,像极了那女人穿了一天随地乱扔的高跟鞋。
贺胜然笑了笑,走向门口:“看来你妹妹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赵文豪嗤了一声,回身“嘭”得一声关上房门。
“有客人来了?”
身后声音传来,赵文豪吓了一跳,这女人走路无声无息的,昨晚起来上厕所被她吓了好几次。
“他算个什么客,楼下溜弯儿的大爷。”赵文豪拿过桌上黑色塑料袋递给她,“用这个吧。”
昨晚他起来上厕所时看垃圾桶里扔了几张带血的纸,迭得四四方方的,打眼一瞧都明白是用来干啥的。
蒋珂有些窘迫,接过塑料袋去了卫生间。
她喜欢把油条泡进豆浆里,配上一小包榨菜,美好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试试这个。”赵文豪把手里抹了百香果酱的油条递给她。
“能吃吗?”蒋珂拧着眉头接过,吃完又要了一根。
出门时她特意擦了擦高跟鞋,用的赵文豪的鞋油,抹得相当光亮。赵文豪问她中午怎么吃,他打算烧排骨汤,蒋珂说可以,但别放萝卜,那玩意儿吃多了放屁,影响空气质量。
周太约了蒋珂,说想和她商谈合作。
还是老地方,只是换成了茶房,对面女人把一头长发挽了起来,给蒋珂倒了一小杯茶水,蒋珂也才发现,女人味儿这叁个字从何而来。
“我那天回去和我爱人说了你出版的东西,他很有兴趣,想和你合作,只是还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自然,只是不知道您爱人的公司……”
周太笑了笑,声音很温柔,月牙一样眼睛弯成了一条线:“昊天,只不过现在是我儿子在打理。”
蒋珂怔住,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对面女人说话了:“今天他也来了,想见见宋太一直夸的女人,顺便谈一下合作的事。”
周东昊进来时,蒋珂一点儿都不意外,她早该想到的。
周东昊随他妈妈的姓,周凤霞是个有几分手段的女人,当年以小叁身份嫁进豪门时带着五岁的周东昊,周东昊私生子的身份蒋珂在坤昊时听过几句风言风语,富豪相当喜欢这个儿子,周凤霞为此不仅挤走了正室,还将两个前妻女儿发配到“边疆”。
至于周东昊为何没留在自家公司而是和人合伙成立了坤昊,蒋珂如今也有几分明白了,不过是在跃跃欲试顺承皇位,现在,是该登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