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法律无法对他进行制裁,那就让他亲自动手好了。
毕竟天道,从来都不是公平的,真正渴望的结局,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温宇翔靠在车前等待许久,指尖夹着根点燃的烟,早已彻底不耐烦,此时见温雁晚出来,蹙眉抬眸,还没开口,首先对上了温雁晚的眼。
只一瞬间,原本要说的话,全部被咽了回去。
麻烦让让。
温宇翔让到一边,车门打开又关闭,发出砰一声响,震落了烟灰,温宇翔这才惊觉,不知何时指间的烟已然燃尽,就快要烫到手指。
温雁晚从窗内瞥了他一眼:麻烦将我们送回学校,谢谢。
温宇翔像是被上了发条,手忙脚乱地上车,无条件执行温雁晚的命令,直至汽车再次发动,他抬眸窥见后视镜里温雁晚的脸,毛孔都隐隐竖起。
温雁晚这孩子,真是他亲生的吗?
他妈这样子,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也没什么两样了吧?
到了学校,温雁晚让温宇翔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随即俯身亲吻陆潮生的唇,让他在前座等自己回来,而后利索地解开安全带。
下车,进学校,直奔高一教学楼。
预备铃声划破天际的瞬间,温雁晚的身影出现了高一某班的门前。
教室里,读书声戛然而止。
全班的视线统一转向了门前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陆海逸同学,请你出来一下。
随即,全班视线又统一转向了教室某个角落的陆海逸。
温雁晚顺势将眸光投射过去。
他再次开口:陆海逸同学,请你出来一下。
你你要做什么?
陆海逸躲藏失败,只好梗着脖子,抬头望向了温雁晚的脸。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光是看一眼,就莫名头皮发麻,他便不大乐意出去。
我我不认识你,我马上就要上课了,请你出去
温雁晚没跟他废话,踏步进去,当着他们整个班所有人的面,将陆海逸强硬地从座位里拽了出来,而后径直从教室提了出去,拎小鸡崽似的。
陆海逸不可置信地挣扎起来,两脸憋得通红,又碍于面子不愿乱叫,竟是就这么被温雁晚一直拖出了教学楼。
而直到此时,陆海逸终于嗅到温雁晚身上的味道了。
同为alpha的他,对同性之间的味道极为敏感,只觉得这味儿闻着浑身毛孔都要炸了,像是在身体上扔了无数颗炸弹,裸露的后脖颈都隐隐泛起了疼。
陆海逸隐隐猜到,温雁晚特意来找他的原因了。
他原本以为,对方在学校里不敢把他怎么样的,但现在他真的不确定了。
温雁晚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对方的手臂瘦削有力,像是铁钳般死死夹着自己瘦弱的胳膊,如同死神的镣铐,似是要将他拖入地狱深处。
陆海逸终于开始害怕了。
然而没等他开始叫唤,温雁晚却像是事先预料到一般,强行打断了他。
嘘
温雁晚开口说话,他嗓音很轻,低哑好听,如同对待一个初生的婴儿,却无端令人毛骨悚然:安静点,要是让我听到你发出一丝声音,我就在这里,把你腺体给摘了,怎么样,嗯?
话说完,还抬手在陆海逸后颈腺体处轻轻拍了两下。
刹那间,浓烈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陆海逸的思维骤然的停歇,眼前一片花白。
待他缓慢回神,已是面色煞白、身冒冷汗,每根骨头都在颤抖,额上也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再吐不出一个字。
温雁晚将陆海逸一直拎到了温宇翔的汽车旁,而后粗暴地扔在车里:借你的卡宴一用。
温宇翔惊骇:你做什么?!
温雁晚扶着车门,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字:泄火。
随即俯身上车,砰的一声,车门被带上,下一刻,车内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惊叫与哀嚎,但没嚎几声,又变成了痛苦的呜咽是温雁晚将卡宴后座的抱枕拆开,塞进了陆海逸的嘴里。
温宇翔快疯了,他终于认了出来,这孩子就是陆家剩下的那个!
现在陆家唯二的两个孩子,一个坐在前座好整以暇地看戏,一个在温雁晚手里快被打死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成心给他找不痛快吗?!
温雁晚,你快给我住手!
温宇翔气得半死,他感觉就自己和温雁晚见面的这一天,把他这辈子所有的气都生完了。
他有意上前阻拦,但架不住温雁晚这次是真心下了狠手,没几分钟,陆海逸已是被打得半死不活,两臂成奇怪的形状扭曲着,似是被卸了手腕。
满头满脸全是血污,鼻梁已经歪了,两只眼睛肿得快要掉出来,白皙秀气的脸蛋已不见原貌。
而原本精美奢侈的卡宴车厢此时也沾满了鲜红的血,沙发靠坐被指甲划得破破烂烂,甚至还有几颗疑似牙齿的事物落在地上,如同案发现场一般恐怖。
不过从事实来看,这确实是案发现场没错了。
直到刺耳的下课铃声划破天际,温雁晚这才缓慢地直起身子。
他接过陆潮生递来的纸巾,将脏污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随即扔在车里某个半死不活的人的脸上。
温雁晚转身,他望进温宇翔的眼,轻柔地勾起嘴角:不好意思,我接下来要回去上课了,有什么事情的话,等我放学了再说吧。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车里的东西,俊朗的眉眼弯起,一副温和有礼、俊美无俦的模样,他笑:我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个东西,你觉得呢,温先生?
一瞬间,温先生的气血从脚底开始陡然上涌,直直冲上天灵盖,险些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温宇翔抚着胸口,将呕出的鲜血勉强咽了回去,他竭力掀起嘴角。
没错,阿雁,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未尽的余音,在微微颤抖。
第75章 报应利诱刺激
陆海逸当天下午,直接被温宇翔送去了急诊室。
直到此时,陆佑民才知道,原来这次的事情,还有陆海逸的手笔。
高级病房里,陆佑民全然不顾刚刚才重症监护室转移出来的陆海逸,甫一抵达病房,他对着床铺上半死不活的少年披头就是一顿痛骂。
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招惹谁不好,给我招惹傅家和温家,好啊,现在他们一群人合起伙来搞我们陆家,你是不是开心了,是不是满意了,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这两天的事情,已经令陆佑民焦头烂额,漆黑的眼袋重重吊在眼下,一双干涩的眼珠布满血丝,谁知陆海逸又闹出这种事情来,还把不知怎么,把八竿子打不着的温家也给牵扯进来了。
烦躁地左右踏步,陆佑民气急,他右手恶狠狠地指向陆海逸,怒斥:你们这一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辛辛苦苦赚钱,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好啊,真是好极了,当初你们出生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掐死!
回应他的,是陆海逸受惊的小动物般,可怜而委屈的细声呜咽。
陆海逸伤得真的很重,他鼻梁、手腕、肋骨全折了,颌骨受伤,说不出话,牙齿也被砸掉了好几颗。
内脏小面积出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利刃在皮肉里切割,疼得心脏都紧缩起来,头上狼狈地缠满白色绷带,只留一只红肿的眼珠子在外面楚楚可怜地望着陆佑民,神情委屈而怯弱。
陆海逸根本没有意识到,触碰了陆佑民利益的他,已然触碰了陆佑民的底线,他还以为自己只要像以前一样,卖个惨,流个泪,陆佑民就能可怜他。
可怜他?
呵,陆佑民都快气笑了,这东西的脸皮还挺大。
陆佑民以前确实挺喜欢这个儿子的,嘴甜,会逗人开心,比陆潮生会说话,但这种喜欢在公司的既定利益面前,又未免过于廉价。
温雁晚这样的行为,其实已经算是犯罪了故意伤害罪。虽然温雁晚还没有成年,但这种程度的伤害,也足够他进少管所关好几年。
然而,温宇翔怎么可能让他进去!
温文轩的身体状况,近年愈发不妙,换腺体的事情迫在眉睫。
要是温雁晚就这么进去了,温宇翔还怎么拿到温雁晚的腺体?等温雁晚出来,估计他宝贝儿子的命都没了!
温雁晚就是看透了这一点,笃定温宇翔会帮他处理一切,这才有恃无恐。
温宇翔被温雁晚弄得心有火气,又拿温雁晚没什么办法,于是便将怒火,尽数倾覆在了陆家身上。
前有傅家逼迫,后有温家报复,达家虽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却如同达摩克利斯剑般,高悬于顶,只等着陆家有一丝不正确的举动,便随时斩落。
在这样的险势之下,陆佑民能舍弃一个儿子,就能舍弃两个。
陆海逸本就样样不如陆潮生,在确定陆潮生是alpha之后,陆佑民便从未有过一丝将公司交与他的意图。
陆海逸存在于陆家唯一的作用,仅仅如同一只被陆佑民圈养的宠物狗,他只需要在陆佑民心情不好的时候,过来说两句好听的话,逗陆佑民开心,陆佑民不介意稍微给他点甜头。
陆海逸根本不知道,陆佑民心中的继承人,从来就只有陆潮生这一个,他竟还以为自己真心得到陆佑民喜欢,能和陆潮生争争家产,未免可笑至极。
陆海逸的唯一优势,也就只有他的alpha性别了,而在得知陆潮生可能是omega之后,陆佑民确实产生了重新审视陆海逸的打算,只是现在
陆佑民瞥一眼病铺上正默默流泪的陆海逸,越看越是嫌弃至极。
若不是陆海逸若不是陆海逸和傅景明狼狈为奸,搞出这样的事情来,陆潮生还是他的儿子,还是那个别家如何也羡慕不来的陆家继承人。
他对陆潮生,是真的很满意。
这一届的同龄人里,再没有比陆潮生更优秀的了。
但现在,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被陆海逸给毁了!
自负如陆佑民,完全没有想过,陆海逸是他自己要在外面生的,人也是他自己要接回来的,而陆海逸对陆潮生的嫉恨与对陆家财产的觊觎,说到底,也是他自己纵容的。
他从未想过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只是将所有的原因,全部归结于他人。
陆佑民瞥一眼陆海逸,叹气:像你这种只吃不吐的儿子,不要也罢,等你出了院,我给你转100万,你就从陆家搬出去吧,这算是我作为你的亲生父亲,给你最后的情面了
陆海逸在对方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不受控制地剧烈挣扎起来,他一只眼珠凸起,内里血丝遍布,纤细的脖颈青筋纵横,竭力想要起身挽留,却因丧失了行动力,只能颓然昂着头颅,不断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别走,求您,别走不要丢下我
听不见陆海逸无声的哀求,陆佑民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转身,离开。
嗬求
求您,别走
陆海逸嗓子撕裂般呜咽着,凸着一只血红的眼球,竭力朝前方看去。
他模糊的视线窥见,陆佑民手掌触碰门把,有瞬间的微顿,随后叹息般,极轻极轻地吐出一句话:趁我现在还年轻,身体好,与其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再生一个好了
嗬!一瞬间,陆海逸的眼珠骤然暴起。
下一刻,砰的一声,房门关闭,带起轻微的风,陆佑民未尽的尾音,也随之消弭于空气之中,将陆海逸最后一丝豪门梦,彻底斩断。
都是报应。
高级餐厅包厢,温雁晚端坐在柔软的席位里,垂着单薄的眼皮,吃饭。
温宇翔正在对面说话。
阿雁,当初我丢下你们母子两人在外面辛苦生活,自己却独自回了温家,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也知道,你心里还有怨气,但说句真心话,你对当初的事情,可能还有些误会
包厢很清净,有舒缓的音乐声,从桌角的小音响里缓慢流淌出来,间或夹杂着刀叉触碰餐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而这一切,都被温宇翔滔滔不绝的聒噪声,打破了个干净。
温雁晚没理他,他两手握住刀叉,除了吃饭,还是吃饭。基本从上餐开始,嘴里动作就没停过。
他坐姿端正,脊背笔挺,用餐的姿势标准漂亮,虽没怎么住过嘴,但动作不急不缓,像是有良好教养的。
而事实上,这只是温雁晚上辈子与同事一起出去吃饭,被嘲笑后,自己私下偷偷学的而已。
温宇翔看着,开始还有些许欣慰,毕竟温雁晚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自己儿子气质样貌好,作为父亲难免骄傲。
但现在,他见温雁晚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又不禁心生嫌弃。
一点点吃食,就惦记得跟什么似的,果然是没人养的野种。
两人全程各干的,互不干涉,温宇翔说得情到深处,连泪水都隐隐落下,竟是将自己都给感动了。
直到温宇翔眸光注视着温雁晚的脸,缓慢地吐出一句话:阿雁,你长得,真的很像你母亲
啪!
刀叉与餐盘刺耳的撞击声,将温宇翔未尽的话语猝然打断。
我吃完了,将刀叉摆在光洁的餐盘上,温雁晚用纸巾擦拭自己的唇,随即身子缓慢地靠进椅背,指骨曲起置于桌面,轻点,你要是再不进入正题,我要回学校继续做作业了。
轻薄的眼睫微抬,一双酽黑的眸子映着流转光华,漂亮至极,眸色却冷冽如万里冰川,一丝温度也无。
被这句做作业梗了一下,温宇翔表情当即变了变。
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气,温宇翔重新掀起脸皮:如果我没记错,跟你一起的那个,是陆家的孩子吧?
他微笑:喜欢人家?
温雁晚回他一个微笑:关你屁事?
温宇翔假装没听明白,他继续道,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压力肯定特别大,毕竟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富家大少爷,你只是一个贫苦的学生但据我所知,陆潮生现在,似乎已经和陆家断绝了关系?若是你现在跟我回家,你就是温家的二少爷,和以前的陆家大少比起来,完全差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