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死了三个,后面的武将文官都知道瑞王来真的,心里慌的不行,手脚冰凉一片。
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忽然有人高声道:“末将武云思,愿为郡主效力!”
这一喊,立马叫剩下的瑞王旧部打通任督二脉。
“末将张奇愿侍奉郡主为主公!”
“下官杨炎愿为郡主效犬马之劳!”
“下官李凌夷拜见主公!”
………………
瑞王不说话,把场子交给楚婉清,退居二线。
楚婉清盈盈一笑,谦虚道:“本郡主一介女流之辈,怕是担不起这项责任,诸位叔伯还是另寻高明吧。”
永平郡主刚才还在跟那奇怪的妖女……哦不,是高人,永平郡主刚才和那高人的话他们可都听在耳朵里,连上古母氏遗泽都搬出来,哪里不愿,分明是愿意极了,他们要是敢不从,立马死这儿。
套路,都是套路啊。
非得他们求着永平郡主继承王位。
“永平郡主乃是王爷唯一骨血,理应继承瑞王之位!”
“谁说女子不如男,永平郡主才思敏捷,聪慧端庄,乃是瑞王世子不二人选!”
“上古母氏遗泽,天降祥瑞,郡主继位乃是天命!”
……
楚婉清再三谦逊,旧部哭着喊着,想出无数理由求她继位,终于楚婉清坳不过他们的坚持,勉为其难答应继承瑞王之位。
见楚婉清终于点头,这些人终于狠狠松一口气,可把命保住了。
随即将目光投向前来吊唁的宾客,一个个目露凶光。
这些宾客默默吃瓜,眼前发展可谓一波三折,每次转折都落到他们意料之外的地方,见那边事情告一段落,注意力转到自己这边,纷纷发挥吃瓜群众的素养。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没一个唱反调,所以这一关就这样过去了。
将军府发生的这一幕通过这些人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锦城。
为永平郡主办的丧礼,以一种离奇的方式落下帷幕,前俩吊唁的宾客纷纷告退,赶着回去把将军府发生的大事告诉家里人,从今天起锦城的天变了。
将军府原本是瑞王府,韩世泽霸占这里改成自己的府邸,里面一草一木楚婉清都很熟悉,却生生当了三年的阶下囚,家成了别人的家,成了她的牢笼。
现在她终于把家抢了回来。
将军府三年里有些改动,大体上没有变化,不过楚婉清嫌弃被韩世泽住过,打算把府邸翻修一遍,府里的下人该发卖的发卖,安排自己的人手。府里原先的忠仆都被韩世泽的妻子发卖,现在府里这些要么就是墙头草,要么就是后来新买的下人。
韩世泽成了楚婉清的小侍,他的一群妻妾还在这里,别人可以走,这些人却是不能走的。
楚婉清不急着处理韩世泽的妻妾儿女,先派人把住在客栈的叶飞霜和晓摘星请过来,美其名曰报答恩公,尽一尽地主之谊。
她既夺回瑞王府,岂能叫救了自己的恩公们继续住客栈。
韩世泽恍恍惚惚,走路都好似踩在云上,脚步打飘,一朝被打落尘埃,蒙受奇耻大辱,叫他如何能接受。自那古怪的仪式结束后,他清楚感觉到一件事,自己的命已经完全握在永平郡主手里。并非形势上,又或是其他什么,而是切切实实,永平郡主一个眼神就能叫他脱力,卸去全身力气无法动弹。
奇异的力量全然克制他,哪怕永平郡主现在依旧手无缚鸡之力,想要制服他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是来自妻主的全面压制。
韩世泽的脑海里宛如走马灯,浮现出曾经对永平郡主的一幕幕羞辱,每一幕都好似针扎落在他心头,密密麻麻,几乎喘不过气。
当自己成了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他才知道那些羞辱有多么可怕。
韩世泽不想认命,不想当那个被肆意欺凌的玩意儿,他一个激灵,拼命思索对策。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和郡主好歹处了三年,纵然有些不对的地方,可不曾伤及郡主性命,还有了一个孩子……韩世泽脸皮狠狠抽了抽,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楚婉清摔死那个孩子时的恨绝,以及对他的嘲讽。
不由埋怨,女人都要生孩子,为什么这么大怨气,有这个孩子收服瑞王旧部不好吗,以后可以让这个孩子当将军府的世子,不也等于拿回封地,兜兜转转瑞王的地盘又回了瑞王的血脉之中,他不过是代为管理了一段时间。
给她吃,给她住,给她体面,有什么好东西都让她先挑,就连他的正室妻子都不如她过得舒服,他对她还不够好吗,瑞王都死了还摆什么郡主的谱!
韩世泽的怨愤忽然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透骨寒。
然后,他看到晓摘星小心翼翼扶着叶飞霜走过来,目光一下子被那不同寻常的肚子所吸引。
叶飞霜红着眼,咬牙切齿的说:“这玩意儿是在我肚子里打拳吗,动个不停!”
楚婉清:“肚子已经这么大,胎动很正常。”
男人怀孕,离天下之大谱!!!
哐当!
韩世泽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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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上古母氏
“如今人间虽有妖魔邪祟作乱, 时常扰得当地凡人苦不堪言,比起上古时期却是好了百倍。”
“娘娘可知,人间并非一开始就是人间。”
阴司仪神情严肃, 语气郑重, 隐约还能感受到几分晦涩。
从能力来说, 继续叫阴司仪已经不合适,但她不想招摇, 依旧以此自居。
对于阴司仪抛出的这个设定, 黎画接受的十分快, 无比丝滑,上古时期各族混居洪荒的设定已经不新鲜了。随之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龙凤麒麟之战,巫妖大战什么的, 强悍的种族彼此之间互相厮杀,最终叫人族捡了漏,从食物链底端爬上来, 成为人间的主人。
从这个结果来看, 人族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这些大战重创了洪荒, 叫灵气衰败, 一代不如一代。人族没有天生强悍的体魄喝力量, 反倒适应的很快, 休养生息, 繁衍出庞大的种群。
但黎画觉得阴司仪想要说的大概不是这个,看神色还有几分想要躲避的意思, 若非她很感兴趣, 执意想要听听, 说不定根本不会细讲。
“人族力量弱小, 生来体质孱弱, 在那危机四伏的上古时期生存的极为艰难。唯有智慧还算有点可取之处,可寿命十分短暂,鲜少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的。”
“为了生存,人族绞尽脑汁,殚精竭虑,缩在各族的夹缝之中生存,之所以没有灭族,是因为实在太过于弱小,谁都没有把人族放在眼里。”
“作为这么弱小的种族,却天生开了神智,这是很多强悍种族才有的特征。上古的先人们观察其他种族,模仿学习,努力钻研,经过重重困难,磕磕绊绊,终于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一种力量,而掌握这种力量的人被称作为巫。”
“巫分女巫和男巫,但力量上女巫远远凌驾于男巫之上,那时候强悍的大巫通常都是女巫。”
“大巫通晓天地,可呼风唤雨,驱使鬼神,精通神秘莫测的手段,知识渊博,庇护着人族不受欺凌,有了大巫的人族才算终于能够喘口气,在危机四伏的上古时期有了属于自己的底气。”
“经过一代代的发展,部落氏族强大起来,开始彼此之间厮杀掠夺资源。终有一日,诞生了一位统领所有部落氏族的首领,称为人皇。”
“大巫是女人,部落首领是女人,人皇自然也是女人。”
“人皇把整个人族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带领人族发展,攀上另一个高峰。”
“可上古时期的环境太恶劣了,对于孱弱的人族而言,处处是危险,所有种族都不可信,都把人族当作是食物,蝼蚁。人皇很强,大巫很强,可普通的人族依旧十分弱小,人族因为团结发展的繁荣,那些因为环境和外族出现的伤亡悲剧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终有一天,始终不把人族放在眼里的异族注意到这个种族变得繁华起来,其中有个生出其他心思,想要把人族收为附庸,依附于自己生存,并要求人族进行人祀,献祭族中美妙少女少男,讨他们的欢心。寻常的少女少男他们不要,点名要女巫和男巫。”
“巫是人族的生存根基,人皇自然不同意,率领一众大巫与异族展开大战。这一战,人族死伤惨重,人皇越战越勇,将敌人斩杀。”
“这一战为人族奠定了威名,人族不再是任由鱼肉的弱小种族,谁欺负到人族头上,拼死反抗也要把对方的爪子剁了。”
“虽是如此,各种忧患频频,人族的发展陷入瓶颈。外患太多,生存压力太大,人族取得了一点尊严可实际上还是在夹缝中生存。人皇意识到只要周围依旧有这么多异族,摩擦就少不了,人族的生存空间扩张了就意味着其他异族的地盘少了,中间少不了流血冲突。如此多的种族生活在一片天空之下,人族的竞争压力太大,优势太少。”
“于是人皇想出一个主意,带领一众大巫以身殉道,画了一块地方开辟为人界,将异族威胁通通阻挡在人界之外,让他们的手都难以伸到人界之中。”
“人族获得属于自己的世界,虽然依旧会有妖魔鬼怪诞生,异族串门,比起各族混居,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这点点威胁简直不值一提。”
“人界并非一开始就存在,更不是理所当然存在,而是先人披荆斩棘,为后人创造出来的。”
阴司仪怅然若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何人们却总认为上苍会降下惩罚处置坏人?因为人界是人皇以及大巫们以身殉道创造出来的,她们化作了人们心目中的上苍。”
她的神色有崇敬,有惆怅,还有苦涩和隐藏的愤怒。
“之后女巫声望空前高涨,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所有女巫都以追随人皇为荣,前仆后继,一点点完善补足人界,将人族结界强化到自成一界。”
“这也是女巫盛极而衰的原因。人们对女巫的尊敬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他们获得了渴望的安全感,得以真正的休养生息。民意汹涌澎湃,将女巫视作无所不能的神,推动着她们前进。新生代的大巫纷纷陨落,后生代的女巫哪怕意识到不对,却也烈火烹油,骑虎难下。一直以来被女巫压制的男巫崭露头角,他们提拔男首领,暗中发展,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逐渐壮大。”
“每每需要举行仪式祭天的时候,男首领都会推选女人,声称女人身份尊贵,唯有女人才有资格享受这份尊荣,男人只会玷污了神圣的仪式。”
“他们把有资格与自己争夺权力的女人以祭天的名义铲除,连有血缘的姐妹乃至母亲和女儿都不放过,并且执意把权力传给儿子。”
“在男巫和男首领的双重努力之下,女巫终于走下坡路,屈于男巫之下,连女人的地位也大不如前。然后他们开始限制女巫的诞生渠道,男巫不愿收女弟子,打压女巫,男首领推崇男巫,限制有资质的女人拜师,有资质的男人优先拜师。”
“当女巫彻底成了男巫的陪衬,男巫和男首领之间展开了博弈。”
“男巫之所以不如女巫,那是有原因的,女巫没落成了陪衬,男巫一代不如一代,最终彻底跌落神坛,消失不见了。”
“巫可沟通天地,在我感悟的时候,我看到了上古时期发生的场景,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告诉我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同时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连大巫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只不过是个有点女巫能力的无名小卒罢了。”
“这些东西一股脑钻入我的脑海之中,一下子知道太多,现在才渐渐反应过来。”
阴司仪揉揉太阳穴,似乎颇为头疼,突然知道这么大的信息量,黎画也觉得自己需要消化消化。
黎画突然明白阴司仪为什么一开始不太想说了,女巫从盛极一时到衰落,哪怕只是几句概括也能感受其中的血淋淋和险恶,为了人族的未来牺牲,却是过河拆桥,外患没了立马迫不及待内斗夺权,从外部矛盾转化为内部矛盾。
一开始的大巫们都是自愿的,后面的女巫却是被推着去送死,不论那个时候还需不需要女巫以身献祭,被祭天的女巫有没有那个实力补天,都已经不重要。
或者说,发展到后面已经是对女巫单方面的迫害,以祭天的名义残杀女巫。
这场为了夺权而展开的杀戮从女巫蔓延到有资格掌权的女人,最终把母系氏族变为父系社会。
阴司仪因为莫名的机缘成了女巫,喜的是,巫已经彻底没落,成了传说中的存在,就算别人知道她是巫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想办法弄死她,坏的是,巫已经彻底没落,成了传说中的存在,她可能是现在硕果仅存的女巫,千倾地一根苗。
阴司仪大概是因为女巫的没落史而心生犹豫,那样血淋淋的经过实在残忍,最后又因为巫已经没落,而决定开口诉说吧。
现在不会有人把她拖去祭天。
她所讲述的故事只是个大概的脉络,省去了很多的细节,在历史上肯定发生了很多的故事才发展成这样。
神光出现这么点时间,能够看清脉络已经很厉害,再多阴司仪估计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