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将绣好鲜花的荷包举起,借着明亮的光细查针脚。
“你别光看话本里的角色下定义,少爷才不小气呢。”
桑枝是真的觉得少爷具有宽阔的心胸,再说她和陈大夫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她只是敬佩陈大夫的学识而已。
但论学识,又怎么比得过少爷。
陈大夫只是术业专攻而已。
楼知婉撑下巴,酸溜溜:“哼,你就偏袒吧。”
桑枝笑。“你又是在醋什么,这荷包第一个可是给你的。”
楼知婉眼亮了。“我是第一个吗!”
桑枝浅笑:“嗯。”
楼知婉开心了,看荷包也顺眼起来了。“怪不得你绣得这么认真,原来是给我的,那就没事了。”
桑枝哭笑不得。
*
楼知婉和桑枝这边相处得愉快。
二房里,却有一件大事。
长京相府蔡卓的三子,来向楼府提亲,提娶的还是二房的楼允溪。
长京内谁人不知家大财大,权势滔天的 蔡卓。其三儿一女,更是嚣张跋扈。
三子蔡镇成,更是在去年惹下了祸,撤职回了长京。
其子贪婪好色。
楼老夫人自然是不愿的,就算同二房关系一般,但好歹也是她孙女,更何况一损俱损。楼家任何一员都关系长孙的仕途。她怎么可能让楼家和奸诈贪婪的蔡家扯上关系。
但和楼老夫人想法相反的,是二房的方氏。不止方氏,连楼允清也觉得这是他们摆脱大房的绝佳机会。
名声不好又怎么样。
那可是蔡府啊,权势滔天,连皇上都得让三分薄面。唯一能和楼延钧抗衡的。
二房生怕楼老夫人直接拒绝了,还派人在楼府外专门等着来说亲的媒人。
等人出了楼府,再邀请去详谈。
这桩婚事,方氏铁心不让楼老夫人左右。
但楼允溪并不情愿。她虽然也心动蔡府的身份地位,但是蔡镇成不说比她大了一旬,样貌身材一点都不中她眼,府里姨娘丫头都不知有多少个了!
让她嫁过去不就是受罪吗!
方氏劝:“你去了就是正妻,管几个妾室还不简单?”
楼允溪:“他那幅样子,我看着碍眼!”
在她心里,只有蓝国公府嫡少爷那般玉树临风的公子才配得上她。蔡镇成一比,连那么一点钱财地位都算不上什么了。
方氏:“行,那你便去找,找个比你大哥有钱有地位,样貌又出众的。看人凭什么娶你。”
楼允溪气急。“反正我不嫁。”
楼允溪心里还惦记着蓝宴光。她心里还存着点小希冀,或许是因为蓝宴光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如果知道了,说不定就有转折。
*
桑枝自研究草药后,便会给兰茴云石他们送些调养驱虫的药包。
而这些买草药的钱,基本都是少爷出的。
这也是桑枝为什么会觉得少爷有宽宏的胸怀的原因。因为她的一时兴起,从书册到各种草药,基本都是少爷通过云石的手准备的。
所以桑枝也学得格外认真。
兰茴起初很是惊讶,毕竟桑枝治好楼老夫人的头疼她只觉得只巧合。后来桑枝连续帮她治好了多年来的腰椎背疼,兰茴便不再是惊讶了,更多的是感激和赞许。
而且桑枝甚至都不收她的钱。
若她强求,也只会换来桑枝一句只是尝试之作云云。
兰茴隐疾减缓,侍奉老夫人那里也更得心应手。
傍晚。
大少爷回府后便去了楼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从涵嬷嬷那里听说了桑枝和陈大夫的事,这对她来说可是大忌。逾距的大忌!
楼老夫人特地将孙子喊来。
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后,说。“祖母知道她得你欢喜,但再怎么欢喜,她也不能无规无矩和外男待于一室!”
老夫人厉声道,兰茴在旁听得都心悸。
楼延钧:“祖母莫忧,这事并无不妥。是孙儿允许的。”
楼老夫人:“……”
楼老夫人满肚子的斥责一下说不出。涵嬷嬷在后悄悄给人捏了下肩膀。
楼老夫人:“好,祖母也不管了。免得你还嫌祖母多事。不过成阳侯有两个女儿,想要一个许一个与你做侧室。祖母替你看了,两个都是贤良淑慧的姑娘家……”
楼延钧:“祖母……”
楼老夫人听孙儿开口的语气就是要拒绝,忙又道。“你若是朝堂过忙,那就交由祖母处理,祖母定给你安排得适适当当,如何?”
楼延钧:“祖母,若是这等事。请祖母一并替孙儿拒绝了。以免耽误人姑娘。”
楼老夫人哪想孙儿会直接回绝她。瞪眼:“你是要成孤家寡人不成!”
楼延钧:“……”
涵嬷嬷一旁提醒老夫人,少爷还有个“通房”。
楼老夫人:“今天这话祖母搁前头问你。丫头不要侧室也不娶,只一个小通房,到现在肚子连个影都没有!你回答祖母,以后是要那通房,还是要娶妻生子!”
楼延钧:“祖宗之训,孙儿自是会遵允的。”
楼老夫人:“好。既然你应了会娶妻生子,那些妾室侧房,祖母也不替你找了。但正妻这事今年必须得成!”
楼延钧点了下头。
兰茴在一边听得手心都冒了汗水。
大少爷离开后。
涵嬷嬷:“大少爷真被桑枝那丫头迷住了不成?”
楼老夫人:“也不能算是。钧儿性子淡,本就喜静。自是不会要那么多莺莺燕燕,宅院里不还聒噪上天?也是桑枝那丫头好运,占了前座。以后有正妻就好了。”
第36章
兰茴在一边心里嘀咕。
第二日早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桑枝。
只不过隐瞒了娶妻生子的事, 只说了大少爷因她拒绝了老夫人的纳妾。
老夫人越是不想要两人恩爱,兰茴越想撮合。
既是因为受了桑枝的帮助,又是因为最近在老夫人那里并不得势。再加上静扶和涵嬷嬷的排挤, 很是受气。
桑枝有些微讶, 她正绣着荷包, 一恍神便不小心刺到了手指。
沁出了一点血珠,桑枝把手指含进了嘴里。
半会,
“少爷真那样说了?”
兰茴:“自然。把老夫人都气着了呢。”
桑枝想不出。
少爷那么闷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她顶撞老夫人吗?明明平时像个闷葫芦, 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同她说。
桑枝虽然这么想,但心底也有丝小雀喜。
当夜。
桑枝便将做好的荷包递给了楼延钧。
荷包里放了几味清香解乏的草药, 外面是桑枝一针一线绣的两只水面鸳鸯。
楼延钧捏着手里,半会, 看向桑枝。
一手还拿着半卷的章卷。
“是单独我有吗?”
桑枝本以为少爷是要称赞她, 听到这话愣了下。脑袋瓜子一转。唇弯起, “鸳鸯是单独少爷有的。”
楼延钧指腹抚过鸳鸯面。“那便是除却鸳鸯,他人你也给绣了荷包。”
桑枝:……
桑枝把玩着手指,轻轻问出口, “少爷不喜欢吗?”
楼延钧顿了下,眸子扫过桑枝。
天气暖和来,桑枝已经甚少穿袄。石榴红的褙子加上浅桃花色的襦裙, 露出的脖子面颊雪白莹润,似是刚梳洗,早晨簪挽的乌发现在也披垂下,只单用条丝绸散散拢系着。
一双明媚的眼轻掀起眼皮, 乌黑的眼珠半是委屈地望着他。连红润的唇都微扁了半分。
楼延钧眼移开, 将荷包收入袖中, 淡“嗯”了声,才接下后半句。“喜欢。”
桑枝便笑开了。
楼延钧发现人最近越来越没规矩。
她本站在人近前,听到答案,便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