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书里还是有插画可以看的。然而陶明灼盯着dna双螺旋的画看了一会儿,弯弯绕绕一环接一环下来,感觉更困了。
于是陶明灼又开始走神。
他在心底算了算,自己一共会在荆瓷家里住十天,虽然自己昨天已经睡了一晚上,但是因为是晚上到的,所以应该今天才算作正式的第一天。
对了,自己只需要在这里住十天啊。
他呆了一下,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但是今天荆瓷却买了这么贵的碗,搞得好像……自己要在这里住很久一样。
心绪不宁时,陶明灼看到荆瓷合上电脑,微笑着问:“要不要看电影?”
陶明灼愣了一下,说:“好。”
荆瓷选了一部口碑还不错的推理电影。
电影开始,荆瓷将电脑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坐在了陶明灼的身侧。
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只专注于电影里的内容,但是陶明灼看了一会儿就意识到,可能不是书太无聊,而是因为今天自己真的有点累。
所以他不论看什么都会困。
女主的脸开始在陶明灼的眼里不断出现重影,陶明灼努力睁大双眼,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气,偷瞥了一眼身侧的荆瓷。
就眯一小会儿。他想,荆瓷看得也挺认真的,应该发现不了吧,只要在他说话的时候,我赶紧把眼睛睁开就好。
这样想着,陶明灼的头微微后仰了一些,他将身体完全沉在了沙发上,缓慢地合上了眼睛。
荆瓷正注视着电视屏幕,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一沉。
他低下头,就发现身旁的青年闭着眼睛,将头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上,他的呼吸是平稳而均匀的,人睡得很沉。
荆瓷怔了一下。
下午从超市出来后,陶明灼虽然因为那对情侣碗脸红了一路,但是还是坚持什么东西都不让荆瓷拿。
他一个人拎着两大袋子的东西走了不少路,回来后又立刻忙着做饭,体力上的消耗自然是不小的。
青年眉眼生得深邃,鼻梁高挺,是英气而俊逸的长相。但是发丝偏又生得蓬松柔软,耷拉在额前,衬得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温顺。
荆瓷感觉自己的心口也变得温暖起来。
他安静地对着陶明灼的脸看了一会儿,半晌后才微笑着抬起眼,任由他继续倚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结果五分钟后,可能是觉得肩膀枕得并不舒服,青年嘴里含糊地嘀咕着什么,将热烘烘的身子越贴越近。
荆瓷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找个抱枕,好靠得舒服一些的时候,陶明灼的身子却“扑通”一倒,头直接枕在了荆瓷的大腿上。
荆瓷:“……”
大腿比肩膀舒服太多了,青年甚至还用自己的脸在荆瓷的大腿上蹭了两下,随即呼吸才重新变得平稳起来。
陶明灼晕晕乎乎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和荆瓷还是在一起生活,但是这一次,不仅仅喝汤的碗是情侣款,就连他们用的牙刷、毛巾、水杯,还有衣服,都是以成双成对的款式出现。
梦里的荆瓷看向自己时,眼底像是藏了一汪温柔而清澈的湖水,而且就像那次在酒吧里一样,他轻轻地喊自己“明灼”。
他问:“明灼,晚上可不可以做汤给我喝?”
陶明灼随即意识到,此刻的他们之所以会一起用情侣款的物品,不是因为超市有了新的折扣,也没有其他的原因。
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情侣。
陶明灼听到自己回应道:“好。”
然后他看到荆瓷弯了弯眼睛,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很好看、很温柔的笑,他抬起腿,向自己一点一点地走近。
就在荆瓷伸出手,想要牵住自己的手时,他的身影突然一点一点地消散,随即陶明灼的眼前变成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又过了一会儿,陶明灼感觉自己的半边脸颊碰到了一块柔软的,很舒服的,又有些暖暖的东西,像是填满了柔软的天鹅绒,同时又自带加热功能的抱枕一样。
陶明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他先是愣了一下。
他看到了荆瓷的脸,但却是以一个很新奇的视角。
因为陶明灼比较高,所以一般他都会微微低下头来俯视荆瓷,但是这一次,陶明灼却是以仰视的视角看到了荆瓷的脸。
电视屏幕上的光打在荆瓷的脸上,明明暗暗之间,陶明灼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枕着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抱枕,而是荆瓷的大腿!
察觉到陶明灼的动作,荆瓷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他低下头,注视着陶明灼的眼睛,“啊”了一声。
他说:“醒了?”
陶明灼面红耳赤地想要起身:“我我我……”
“刚睡醒的话,别起得太急。”荆瓷说,“慢慢来。”
似乎看出了陶明灼的窘迫,荆瓷又弯了弯眼睛,说:“没什么,我看电影也经常会睡着,你今天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陶明灼手忙脚乱地坐起了身,连续喘了好几口大气,心跳还是快得不行。
他不敢看荆瓷,只能干巴巴地开口:“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睡着睡着就……”
荆瓷笑了笑,说:“没关系。”
陶明灼看到荆瓷低下头,用手抚平了裤子大腿处有些皱起的布料。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陶明灼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贴在荆瓷大腿上的那半边脸,总觉得温度还是有一些偏高。
除了尴尬以外,陶明灼感到的更多是茫然,因为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刚刚会做了一个那样的梦。
“对了,”最终是荆瓷主动打破了寂静,他问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不知道下周二的晚上,你愿不愿意出去吃?”
荆瓷这样问出来的时候,陶明灼的第一反应是感到有些疑惑。
因为这么多天了,他们已经一起吃了那么多顿饭,还有什么必要问自己“愿不愿意出去”这样的话?答案当然是愿意啊。
“我知道有一家还不错的法餐厅,咱们可以去试试。”荆瓷补充道。
“没问题。”陶明灼想了想,又说,“不过让我请你吧,之前你请我的那几顿饭,我都还没有还清。”
荆瓷摇了摇头,说:“这一顿对我的意义比较特别,所以让我来请你,好吗?”
他的语气很笃定,陶明灼愣了一下,半晌后说:“好。”
电影已经播放到了结尾处,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又安静了一会儿。
须臾后,陶明灼忍不住追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个特别法?”
荆瓷转过头,看向陶明灼的眼睛,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并没有进行更多的解释,而是错开视线,直接站起了身,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
“到时候再告诉你。”荆瓷对他说,“晚安。”
陶明灼:“……晚安。”
下周二,下周二……到底能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呢?注视着荆瓷离开的身影,陶明灼坐在沙发上,依旧有些迟疑地思考着。
陶明灼沉思片刻,打开了手机日历,滑到了下周二那一天的日期。
然后他的眼睛倏地睁大了一下。
-
陶雪给花浇完水,然后把喷壶在窗台上放好。
随即她瘫在沙发上,舒服地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看了会儿前一阵子刚买的育儿指南。
五分钟后,陶雪两眼昏黑地合上了书,想着生完了再看也不迟,自己的心情最重要,总之今天的阅读活动到此为止。
于是陶雪打开了电视,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自己最近一直在追的狗血家庭伦理剧。
正看到婆媳大战的时候,陶雪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她“啧”了一声,一看来电显示,发现竟然是陶明灼发起的视频电话。
陶雪感到新奇,接通了电话,问道:“你小子怎么突然打电话找我?”
还没等陶明灼说话,陶雪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那天我看你坐的是李姐他们家的车,这是怎么回事?”
陶明灼愣了一下,说:“对,我那个……同事,其实就是李姐家的那个小儿子,你之前在店里见过的。”
陶雪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其实陶明灼的这个“同事”具体长什么样,陶雪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气质很好的帅哥,人也很有礼貌,便也放下了心。
“知道了。”陶雪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扭过头继续盯着电视屏幕,说,“人家既然病了,那你也要好好帮帮人家。”
陶明灼含糊地应了一声,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最后憋出来了一句:“……我姐夫又不在家?”
陶雪嗑起手边的瓜子,一边盯着电视一边叹气:“最近他公司忙,回家也总是在我耳边抱怨,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清净。”
陶明灼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陶雪太了解他,知道他肯定是心里藏了事儿,瞥了眼电视屏幕,又问:“快点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屏幕另一边的陶明灼沉默了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的神色变得腼腆起来。
陶明灼:“那,那我可就说了啊。”
电视屏幕上的剧情逐渐进入高潮阶段,陶雪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压根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而是将目光一错不错地锁定屏幕:“嗯嗯。”
“就是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个,那个同事。”陶明灼停顿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他,他约了我在五月十九号的那天晚上吃饭,还说……还说这个日子比较特别。”
陶雪眼睛都快黏在电视屏幕上了,因为电视剧终于进展到了儿媳准备收拾行李离婚的最爽剧情,她一帧都不想错过。
于是陶明灼说的话陶雪也没过脑子,开始敷衍文学:“哇,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
陶明灼有些怅然地“嗯”了一声。
“对吧。”他低下头,喃喃道,“选什么时间不好,非要……非要选在520的前一天。”
陶明灼安静了一会儿,又抬起了头,茫然而又无措地对她说:“姐,我总感觉,他可能要和我告白了。”
陶雪盯着电视屏幕,一边嗑着手边的瓜子,一边点了点头:“哦哦,多大点事儿啊。你读书的时候不是有不少追你的吗,每次你都来问我怎么办,这次你自己先想想之前是怎么处理的,要学会独立思考懂吗……”
陶明灼半天没说话。
空气静谧了一刹那,陶雪嗑瓜子的手一顿,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转过了头。
“……谁?”她惊疑不定地问道,“你刚才说,谁要和你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