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紧张绷住,徐嘉宁坐在沙发上抱着纸袋子一动不动。极致的安静总会令人胡思乱想,不过十分钟,徐嘉宁浑身红透,踩着白色一次性拖鞋的脚趾也敷上层粉红。
等闻朔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就看到小姑娘背对着他低着头缩在沙发里,耳朵通红,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洗好了,”被吓了一跳,徐嘉宁身子也跟着一抖,闻朔挑眉笑得不正经。
猛然回神,徐嘉宁抱着一堆必需品跑进浴室,仿佛身后有什么恶鬼。
鬼使神差的,她把那件裙子也带了进去。
洗完澡头发吹到八分干,她离开浴室前又不经意撇到那件连衣裙,最后闭着眼一咬牙换上身。
匆匆往镜子瞅一眼,徐嘉宁红着脸心脏砰砰走出浴室,然而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闻朔的身影。
有事出去了?
困惑往外走几步,她心有些慌地喊了声闻朔名字,“闻朔,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
“闻朔——,闻朔——”
又接连喊了两声,徐嘉宁刚想喊第三次时正好走到沙发前,看清上面的人后微睁眼睛捂住嘴。
——不到一米八的狭窄沙发上,闻朔盖着被子睡在上面,他眉头拢着一抹倦色,高大的身体窝在沙发里面既憋屈又格格不入。
也许是被徐嘉宁的声音惊动,他动了下却也没醒。
其实单人间的床很大,徐嘉宁和闻朔一起睡在上面虽然也有点挤,可总比在沙发上缩着舒服得多。但或许是察觉到女生从进入房间起就无处安置的紧张感,闻朔索性在她出来之前就不容分说占据沙发,把床留给了她。
屋内只留了几盏光线昏暗的小灯,徐嘉宁小心翼翼走到闻朔面前,没发出丝毫声音,然后蹲在他面前捧着脸仔仔细细看他睡着的模样。
这是她喜欢的少年,也是她的美梦成真。只是单单这样看着他,心里浓烈酸胀的情绪就要抑制不住宣泄而出。
手指轻轻抚过男生英挺的眉毛,徐嘉宁喃喃自语:“如果这是梦,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又盯着闻朔过了几分钟,她慢慢站起身,等到酸麻的腿脚恢复正常后没忍住俯身,在男生嘴唇下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
*
睡沙发的体验实在是称不上愉快。
早上八点被手机闹铃吵醒,闻朔起身时麻了半边身子,脸上的起床气很明显。活动筋骨缓过酸麻劲儿,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往卫生间走去。
今晚打地铺睡,他想。
路过大床时空无一人,床铺打理得整整齐齐,被子也被叠成规规整整的豆腐块,很有床铺主人的风格。瞥眼低低一笑,他钻进洗浴室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饭。
然而下楼后他也没有找到徐嘉宁。
“啊,忘了和你说,”餐桌上许柚听闻朔问起突然说,“宁宁早上有事出去了,她见你还在睡就没叫醒你,让我到时候告诉你。”
漫不经心点头,闻朔早饭没吃几口回到房间。他在沙发上,懒散窝在里面和程越联机玩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和人聊着天,中间无意识瞥眼手机时间,手一歪攻击放空。
将近十点,徐嘉宁还是没有回来。
眉头微皱,他找到徐嘉宁电话号码,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古城拨出电话。
“嘀嘀”声过后,房间内某一角落响起手机铃声,是周敏慧的《自作多情》。闻朔脑子内划过一瞬思绪,然而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一股烦躁打断。
她没带手机。
一把捞过搭在沙发上的外套,闻朔退出游戏,拉开房门大步往外走。内心郁躁,他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燃,低头给许柚发消息。
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他走到门口时停住脚步,眯起眼睛,看到小姑娘正从一辆电动车上下来,骑车的是一约二十岁上下的男生。
按照徐嘉宁规划,早上四点多出门,最晚八点半左右就可以回到民宿。然而她办完事情准备回去时,在马路边正巧碰到一位老人昏迷晕倒,紧急拨打120后她跟着去了趟医院,等确认老人安全后才从医院折返,如此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过老人孙子赶到医院后对她很是感激,并主动提出送她回去,也让徐嘉宁省下不少问路时间,赶在十点前回到民宿。
“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男生挠头,“我奶奶有基础病身体不好,要是没有你她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徐嘉宁笑了一下,“不用谢,换做其他人也会帮忙的。”
礼貌点头,她和男生告别离开,可还没转过身就被人抓住手腕。
男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遇到都是缘分,留给联系方式?”
“我知道古城有家酒吧不错,晚上可以约着去玩啊。”
语气暧昧,大献殷勤。
徐嘉宁并不想给他,“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嗨,不说谁知道。”男生靠近她轻佻道:“就喝个酒认识认识,如果你想更进一步……我也不介意。”
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午,徐嘉宁要开口拒绝,背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嗓音:“她不能喝酒。”
循声看去,闻朔单手插兜走来。他今天穿着件黑色运动卫衣,连兜帽戴在头上,身姿挺拔,眉眼疏懒却含着股冷意,嘴里吊儿郎当衔着跟香烟,漫不经心打量着眼前的男生。
男生有些心虚,讷讷松开徐嘉宁的手腕,上面被攥得出了圈红痕。
“你怎么出来了?”徐嘉宁语气惊喜,有些开心地挽住闻朔手臂,眼睛亮晶晶仰头看他。
闻朔没说什么,抓住徐嘉宁的手十指相扣,有一下没一下捏着玩,姿态亲昵得让男生面容有些难看。
起得太早,徐嘉宁此时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后闻朔拍了拍她,低声让她先回去后,才不紧不慢吸口烟正眼瞧面前的男生。
手指不经意弹几下香烟,烟灰顺着风悠悠飘到男生裤子上,烫得他猛得站起身拍衣服,狼狈又落魄。
舌头舔过牙尖,闻朔唇角扬起,眼底却结满寒冰,他闲闲抬手把香烟头狠狠摁在他的皮质外套上,语气轻飘飘带着嘲讽:“少他妈惦记不属于你的人。”
男生气急败坏得直想骂人,却又在对上闻朔那双冷冽的眼睛后憋回去,最后暗骂一声憋屈离开。
闻朔回到房间时,徐嘉宁正在床上藏东西,一听到动静她吓一跳,发现闻朔没过来看才松一口气。
一声招呼没打,闻朔径直走进卫生间,潺潺水流声过后他半湿着脸和头发出来,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冷感又性感。
云城温度不高,徐嘉宁拿着一块毛巾走过去,“小心感冒。”
闻朔没说话,低头在翻手机,周身气压有些低,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那我帮你擦吧。”
徐嘉宁本想站在他身后擦,可男生弯着身子够不到,她只能走到他面前擦。
微微俯身,徐嘉宁身上宽松的针织薄毛衣往上滑了几寸,正好露出她盈盈不堪一握的小截细腰,白皙的皮肤在明媚阳光下凝若玉脂。
离得很近,动作间她身上清淡的体香混着沐浴露钻入鼻尖,八分干的发丝尾沾着点水渍,若即脱离黏在闻朔脸侧。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碰到他心里就像是被人轻轻挠了下,喉咙有些干涩。
又痒又渴。
“你们早饭吃了什么啊?”沉默无言,徐嘉宁主动搭话道。
闻朔懒懒报了几个名字。
绞尽脑汁,她又问:“我们下午去旁边的古镇看看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溪水特别清澈。”
“不是定好去湿地了吗?”闻朔情绪不明回答。
“哦。”
还是不死心,徐嘉宁又问:“听说这里的咖啡很好喝,想去尝——”
倏忽,闻朔猛地揽住她的腰,徐嘉宁失去平衡栽倒在他怀里,呼吸紊乱交缠间,用力一抱一颠倒,徐嘉宁被压在沙发上,湿漉漉的眼睛惊慌未褪。
“徐嘉宁,”闻朔不轻不重咬住徐嘉宁的下嘴唇,又慢慢来回舔,声音含糊不清,“我吃醋了,你看不出来吗?”
“你得哄我。”
大脑宕机,热度不要命往脸上疯狂涌,徐嘉宁后背臊出一层薄汗,原本清淡的体香浓了几分,勾得闻朔眼里欲色更加汹涌。
“我没有给他电话号码。”嘴唇被咬得微微发疼,小姑娘眼睛里透着股湿意,认真解释。
“嗯,”闻朔点头,脸上表情仍旧是淡淡地看不出情绪,他皱着眉抵在女生额头上说:“可我还是醋了,你得想想办法。”
彻头彻尾一副流氓不讲道理的模样。
“那你说怎么办?”
沉吟片刻,闻朔坏笑着趴到她耳边,哑着嗓音缓缓说:“要不——”
“你叫声‘好哥哥’来听听?”
也不是没喊过别人哥哥,但对象换成闻朔,总归是让徐嘉宁特别难为情。
她嘴唇抿得很紧,垂落的眼睫颤个不停,声音细细小小的,“能不能换个方式?”
“到底谁哄谁?”闻朔反驳,掐了下她因为发烫而软乎乎的脸,“不行,你今天不叫就不放你走。”
嘴唇开开合合,徐嘉宁努力好几次就是叫不出口,她闭着眼睛心一横,索性伸胳膊环抱住闻朔的脖子。
——然后抬头主动亲了他嘴唇一下。
“哄、哄好了。”徐嘉宁脸颊通红,故作淡定看着闻朔,趁他还在愣神的功夫顺着空隙逃了出来,然后飞快钻进卫生间里去。
大门哐一声关闭,巨大的声响暗示着女生并不平静的心潮。
摸着嘴唇起身,闻朔碰到撞出来的小伤口倒吸一口冷气,血腥味在口腔扩散,他却敛眉闷笑。
看着挺乖,亲人这么狠。
*
午睡过后,六个人包车前往云城湿地。
花草繁盛,清幽静美,云城湿地山清水秀,一汪汪水潭清澈见底,宛如镶嵌在大地上的无暇翡翠,在午后阳光照映下光彩夺目,一瞬间就攫取众人目光。
闻名全国的自然保护区,风景美不胜收,名不虚传。
“我早就在网上看了不少图片,”赵玫扶了下自己的墨镜,震惊半张着嘴巴,“但没想到这么好看啊,我以为网上都是吹的呢。”
程越跑到宣传照前,看见茶马古道有些走不动路,“卧槽卧槽,骑马上山?这他妈比跑马场爽多了。”
湿地有游湖观鸟项目,但景色最盛一般是3-5月,这般季节划船游玩最多更感受几分凉快。而走马则有趣多了,骑马上山游行,耳边还有马夫洪亮高亢的歌声,颇有种回归自然的自由感。
少年追求自在刺激,六个人一致决定走茶马古道。
在热情好客的马夫带领下,他们走到六匹矮脚马前。许柚好奇地试探性碰了下,马打了两个响鼻吓她一大跳。
“我才不一个人骑马,”许柚连连摇头抗拒,有点害怕,死死抱住宋砚的手,“我不管,你得带着我才行。”
宋砚揉了揉她的头,眼底是自然流露的温柔,“行,我和你骑一匹马。”
赵玫和程越嘲笑她胆子小,气得许柚直追上去打人,被宋砚哄了许久才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