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文屋 > 都市言情 > 婚后那些事 > 第22节
    “我在痛苦到极致无法自制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咬着手指,好奇的看着别人,以此迷惑自己安慰自己……转移自己的痛苦……”顿了顿,女人心酸的笑:“其实谁都知道那是自欺欺人。过了会,你便可以发现,痛苦它一直在。”
    其森闭了闭目,深吸一口气。
    “呵,我为什么有这个照片?如果你爱的男人在要闭目的最后一刻,他的手里还揣着一个女人的照片,难道你不好奇那个女人是谁?”
    女人当时的声音幽幽,眨着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却又是诡异的一闪而过的笑靥,她说完便扭腰转身走了。摇曳生姿,如果不是见过以寻穿着礼服的曼妙窈窕背影,他根本不会把女人的背影与以寻重叠,眼前晃动的交叠的都是以寻或活色生香的背影或清丽婉约的侧影。
    原来,真的,邵易桓真的……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不为人知不愿为人道的痛,可是,他知道只想要现在。
    可是上帝永远无聊喜欢扭转人行走的轨迹,看着世人颠倒,以此为趣,其森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因为看到以寻风情万种摇曳生姿的背影,而改变他们人生的行驶方向。
    撤离拥堵漩涡,车速终于加快,像一道黑色流光从繁华拥挤的城市里飞去,在透明的空气中,划下一道透明的裂痕,洒下五彩碎光。
    然而,在这幅旖旎绮景未勾勒完全的时候,另一条道上的宝马从街道的十字路口突然转出来,只一瞥,他便见到以寻冷着一张素白小脸,十分冷静娴熟的开着那辆他送给她的宝马,像是这车早与她灵魂统一,而不是两周前才酿造一幕惨剧。她专注冷酷的望着前方,那样的面容竟然让人惊艳之极,像是她在t台上孤傲行走睥睨众生的女王。
    其实,只有以寻自己知道,她只是故作坚强,故作冷静,她其实心里害怕的想尖叫。
    其森面有动容,情急之下,大声唤她。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以寻只朝他的方向冷冷一瞥。
    世界再也没有声音。
    她的样子就像一片素白世界渐渐开出的大团大团如同烟霞的灿烂红梅。万千世界中只剩她的顾盼流芳。
    其森心内最后一道冰,卡擦一声裂开。似有温热的泉水汩汩冒出来,暖遍全身。
    然而,他们擦肩而过,宝马的影子已经隐没在车流中。
    其森终于哑然失笑,也暗笑自己,拿起手机,他打给她,手机响了好久没有人接听。
    他迅速在前方掉头,变道行驶,从茫茫车流中寻找那抹白色车影,像是从万千人海中,寻找他心中的唯一的白色丽影,就好像她会停留下来,转身,对他像往常一样温婉柔美的笑。
    渐渐的,白色的宝马在前方若隐若现,其森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一颗悬着的心落下,安祥美好,像个调皮的孩子,静静地跟随,看着宝贝的她,不打扰,看着她就好。
    只是他也没想到,以后的某天以后,他也像今天这样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安好,不打扰。
    直到发觉宝马向何处行去的时候,他才收敛笑容,微咪眼,看到她小心把车停好,车里走出她的丽影,白色的大衣衬托她的身姿更加清丽出尘,像一颗楚楚的白梅。她面无表情,但她低头垂眸的样子,分明娇羞温柔,而她的手里,捧着的是--
    一大束白色的马蹄莲,纤丽出尘,纯洁美好。
    其森心有点慌乱,他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然后他看了看天,最后的晚霞在天边绽放流光,从横斜竖杈的缝隙洒落,他想起那一天--
    雪天后,同样的梧桐树下,她对他说过流云的事,他让她过来,拉过她的小手把它放在他大衣口袋……她偎在他胸口,娇羞甜蜜的笑。
    以寻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诊门口。
    其森的车随后也消失在医院门口。
    以寻怀着复杂的心情,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邵易桓的病房前,他包裹的像个粽子,闭目睡的很平静,像个孩子,她把花搁好。安静的看了她一会。
    她想起不久前她进医院,他来看她,不过几日,便完全颠倒,受伤的人成了他,而换作她来看他。她看了看四周,跟她上次的房间简直一摸一样,堆满了马蹄莲,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到处流动花香。
    她心一惊,思起往日种种,她苦笑:邵易桓,谢谢你,谢谢你……也许设计大赛你不参加也好。那样我会觉得你真的因为看不惯我,而对我大动干戈。我想我也会难为情呢。
    她又静静地发了会呆。便转身离开。却不妨他醒了,睁着深邃的眸子,看到她一惊,转而对她露齿一笑,懒懒地说:“要走啊,又是怕我?”
    以寻尴尬的一笑,难得他还会开玩笑,他们简单问候彼此,说了一下工作的事情,都默契的不提过去不提曾经也不提现在,更不会涉及未来。
    最后离开时,以寻转身,终于面有动容:“谢谢你,邵易桓,谢谢你救过我两次。”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以寻好奇回头,邵易桓嘴里不知道何时衔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袖,似乎觉得他现在这样子实在有碍观瞻,脸上有着一丝不满,而后他拿掉烟,对以寻笑了一下,深不可测又似有无奈:“多大事啊,难道要我见死不救?”
    他似乎不在意,似乎很轻松,只是他眉宇间有她不愿意去深究的沉痛。是啊,是有多大事?值得他冒生命危险,救她两次,第一次,她滚入桃花谭中,他毫不犹豫跳下去,也许是他的品性如此,那么第二次呢……
    以寻深呼吸,不再多想,抬头挺胸头也不回离去。
    是的,以前他不叫邵易桓,他现在叫邵易桓。
    以前他还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他现在是一个成熟的魅力男人。
    以寻抬眼看了看天边燃烧的最后一缕烟霞,恬淡的脸上挂着从容,不复之前的冷漠,她这才注意到其森给她挂了电话,她终究因为这个电话,心里柔软起来,原来在爱的人面前,有时候真的无法做到真正的生气与决绝。
    她回了过去,他却未接,她便不再打,冷风吹起她的鬓角的发,她按上车窗,默了默,看着人来人往,车去车来,抛开心绪,再次轻装上阵。
    其森不在家,以寻有些失落。家里突显空荡荡,寂寞孤独充斥混着香气扑鼻的房间。
    李珍与陆翔天出席宴席,今日不回来吃饭。以寻出院后,又聘了一个大厨,掌管西餐,给李珍换口味,因李珍极爱法国菜,所以聘请的这位大厨也是米其林三星级的,顺便自己也可以跟着大厨免费学习。李珍对以寻自是更加满意,这几日听苏凝萱回美国后就杳无音讯,便又放下心来。
    只是今日以寻未见其森,也没打通电话,她心绪纷乱。也无兴致学习厨艺。对着晚霞发了呆,一个人守在桌子旁,吃美味的牛扒,更觉偌大的房间里,静寂孤闷的撩人,吃着吃着,她似乎觉得少了什么,便起身沿着长廊走去,张妈问她:“太太,你要拿什么,让我们下人去拿吧。”
    太太,这一声似乎又惊吓到了她,但她也不复之前慌乱模样,淡淡摇头,“不用了。对了,酒窖的钥匙给我。”
    她旋转钥匙开门,酒香扑鼻而来。她拾级而下,对着琳琅满目的红酒,踟蹰良久,便随意拎了一瓶上楼,她觉得很满足,红酒牛排……香烛玫瑰。唯一缺的,独自斟饮,廖无情趣。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一直偷觑她的张妈终于忍不住开口:“太太,你少喝些。”
    她睨她一眼,继续往肚子里倒酒,冰冷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到胃里,刺激的疼痛,她不爱喝酒,哪怕是红酒,也是一杯就醉的,她曾说过永远不会在人前失态,但是今天要破例了,这个人还是其森,她想对他一直保持着好形象的人。
    张妈刚说一句:“太太,不是我多嘴,其森他不喜欢喝醉的女人……”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连她都看出来,这些日子,是她一直一直讨好着其森吗?
    是啊,其森哪里都比她强啊,不是她巴着他吗?就算是他要娶她,她也心甘情愿巴着他吧,甚至勾引他上/床。
    以寻喝醉了,头脑很乱,有点自我厌悲,又喝了一杯酒,摇头失笑。转头,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
    等她反应过来。张妈已经在其森的示意下离开了,其森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过她的杯子,倒满,漆黑如墨的眼睛直直看向她,淡淡的说:“要喝吗?”
    以寻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看着面前其森模糊的影子,头顶的灯光像碎银似得砸过来,她突然咯咯咯的笑:“其森,你跟我玩魔术吗,怎么会有两个其森。可是如果有两个其森的话,一定有一个也会极爱我的吧。”
    后面的话说的很小声,其森听的不是很分明,但看她酡红娇媚的脸蛋,微醺惑人的眼神,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张一翕,有着极致的诱惑,如果这又是她玩的把戏……
    其森心内一惊,压下这念头,眼神又冰冷了起来,他喝了一口酒,然后凑近以寻,突然吻住了她,压着她的舌头,把酒给喂了下去,他的舌头更是恣意与她交缠,以寻只觉得虚软无力,靠在他身上,想渴望更多,他很好吃的样子,便也疯狂啃了起来。
    再也忍受不了更多,其森抱着她上楼,她两腿环在他腰上,使劲儿吻着他,双手拉的死死的,不知道是害怕掉下来,还是害怕他离开……突然消失不见。
    这一夜,他们缠绵了许久,比以往更疯狂更痴迷也更欢乐。
    然而,跟这样极致欢愉的夜晚对比的是,却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始。像一幕讽刺的戏剧。
    风起
    设计大赛终于来临。以寻在初赛中突颖而出绝非偶然,其实早在其森带她出现在小姨的玫瑰庄园别墅,她穿着自己设计的礼服惊艳亮相,便收到贵妇名媛们竞相追捧打听,另一方的媒体们更是利用这机会,对她的装扮称赞有加。
    而这一切,以寻一无所知,她更不知道在初赛后,她便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一方面大肆吹捧,另一方面,对她与邵易桓的模糊不清的关系暗自猜测,以寻只能故作不知,也庆幸邵易桓因为身体原因并未亲临现场。
    最后的一缕烟霞洒下最后一捧潋滟流光后,便遁了下去,站在高楼上的人身上的那抹流光似乎并未离去,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更为让人惊艳,却又高冷而不可攀,他捏着香烟,戏谑的看着那浩瀚云海,静静聆听新闻播报,终于露出爽朗的微笑,以寻你赢了。
    其森拿起外套匆匆离去,今天他没有回家,而是飞去了加拿大。
    以寻激动害羞又按捺住害怕,心脏几乎跳出来,飞出胸腔,她似乎还记得那夜缠绵,还记得他温柔精致的侧脸,忍不住咚咚咚拾级而上,想把这喜悦与其森分享,然而等到十点,等来的是其森平淡的话:“我在加拿大。一个月后回来。”
    以寻拿起电话的手突然一空,冰冷的机器似乎扎的她手生疼,她突然笑了一下:“那好,我等你。”
    其森听她这么说,心中没来由的浮上温柔,想说临时有事情,我尽快回来,你在家要乖乖地。这一句话滑到了舌头尖上,突然被他硬生生咬住了。他淡漠的回应了一声,便切完了电话。
    李珍跟陆翔天这几天突然兴致发,随心而起,飞去了大不列颠。而姐姐陆琪玉跟她的情人江初飞去了威尼斯。
    似乎春天将至,所有的情侣成双入对,双宿双飞。她这边却是愁云惨淡,凄凄惨惨戚戚。
    数着空空如也,如同她初嫁雪园时的寂寂时光,以寻想着这一周其森不经意的淡漠,心中一痛,忍不住捧起手掩住脸肆无忌惮的哭泣起来。如果知道他在哪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还可以努力去靠近,尽管这么久快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可是她心中却从未想过放弃,可是他逃的那么远,她要如何靠近他。
    就在她魂不守舍的第二天,其森突然发了一张图片给她。附言,这是我爸妈住的香樟别墅,还积着雪呢。
    其森的心情似乎很好,以寻看着被白雪覆盖的红房子别墅,欣赏了一会,放大图片,她清楚的看到了门牌号。
    她心一惊。复又激动起来,像是被风吹过,湖水泛起了彀纹。跌宕不已。
    她咬着笔杆,踟蹰良久,珍重回复两字:安好。手机恢复了安静,再也没有了声音。
    复赛很快来临,以寻无暇四顾。除了一日三餐外,便拿着笔孜孜不倦的勾勒,这种事情原本不需要临时抱佛脚,但她觉得这样能把时间填满,不留一点缝隙。
    复赛那天盛况空前,而她也见到了久已不见的邵易桓。额头伤痕清晰可见,他却依旧磊落潇洒不羁,似乎并不在意这影响他的形象。他与她目光交错,微一颔首,便拎起话筒致辞。
    最后一笔勾勒完毕,以寻拎了包便走。匆匆离去。邵易桓在镜头前看到这面的情景,略略皱了眉头,若有所思。
    以寻拦了出租车,便向机场飞去,12个小时后飞机载着她抵达温哥华,真是潋滟晴空。下过雪的温哥华格外的清爽迷人。
    以寻check out后,叫了出租,向香樟别墅驶去。到了别墅,她顿首,看了看四周,阒寂一片,雪松上压着一蓬蓬雪,空气清新湿润。
    她伸出手拍了拍门,突然一只狗向她这边窜了过来,她惊吓一跳,急急后退,险些跌倒。那只金毛在门上扑打。不停地乱吠。吓的以寻不敢近前。
    以寻顺顺呼吸,寻思着给其森挂电话,学着他曾经的口吻说:“其森,我到了,下楼接我。”
    电话里一阵静默,是个女音:“请稍等。”
    其森嗓音飘渺的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以寻,什么事?”
    以寻心揪了一下,刚刚体内一冲而上的兴奋激动荡然无存,她默了默说:“其森,你在哪里?”
    其森正盯着视频上的一则新闻,随口说:“我刚下飞机,晚上回雪园。”
    以寻被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大声问:“你说你刚下飞机?晚上回雪园?”
    其森见她语气不对,便关掉视频,敛容:“怎么了?”
    以寻慌乱解释:“没事。公司有点事情,我出差去香港了,这次一定要在这里大肆采购一番。”以寻说这话恶狠狠地。
    其森想起刚刚那个新闻,越听越不是回事,说了几句话,便草草挂断电话。
    以寻叹气,本来的惊喜却便变成了空欢喜,还要辛苦瞒着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她现在温哥华呢?以寻掏出手机,想告诉其森她现在就在温哥华。手机里跳出的一则娱乐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虽然早已料到结局,却还是按捺不住兴奋,便收起了手机,叫了出租车返回温哥华机场。
    其森并没有回家,空荡荡的客厅里摆着一大束新鲜漂亮的马蹄莲,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
    以寻扯开礼盒,是一条漂亮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流光溢彩。
    另一旁的沙发上安置了两只精致的袋子,是同品牌的包包与鞋。
    以寻不懂其森的用意,挂电话给其森,其森似乎有点醉意。
    “你,喝酒了?”以寻颤抖着问。
    那边似乎有点吵闹,有一对情人闹了矛盾,正吵得不可开交。其森没有回答:“晚安。”其森挂完电话,对着手机上一条信息发呆:陆总,邵易桓也出差,他今天去的是香港。这是他们一前一后到机场的照片。
    其森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咽下一口威士忌,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他不相信,却无法停止不去想。
    其森开着车在城市里横冲直撞,沿着高速一路开到了郊区,驶进一幢跟雪园有些相似的别墅。
    以寻得了头奖的消息迅速四散传播,到了新的上班的一周,祝福声接踵而至。李若诗轻笑着说了一番祝福的话后,便盯着门口转不动眼珠了。以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邵易桓在众人簇拥下大踏步流星般走了进来。紫色领带银色西装的包裹下更是俊逸潇洒,气度不凡,李若诗难掩娇羞,迎了上去。
    以寻默默的守在一旁,避免与他目光交接。邵易桓新上任这一天忙着开了几个会,也没空隙去管以寻,只是中途照旧去洗手间,以寻盯着一盘马蹄莲发了会呆,两人狭路相逢,邵易桓又责备她:“屡次犯错,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