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芙鸾醒过来后,小白猫就把合欢宗宗主的事情告诉了她,末了还感叹这位宗主当真是个妙人。
芙鸾认得虞柳声,也认得这位宗主,只是她跟那位宗主只有数面之缘,见面的时机、场合也不对,要说了解也谈不上。但她至少知道,这位宗主转修佛道,是位大慈悲大智慧的人。她打算有时间去见见他。
一人一猫正说着话,合欢宗的弟子突然到来,说是宗主夫人要见她。小白猫愣了下,不由得想到是不是之前它去那座院子的事情被虞柳声发现了,难免有些忐忑。
芙鸾摸摸它的脑袋安慰它,将它抱起来,跟着那名弟子来到一座阁楼。
这座阁楼外面花团锦簇,景色秀美,阁楼里面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有人和着琴声唱歌,唱的全是些淫词艳曲。而这些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等芙鸾真正踏入阁楼,看到阁楼里的场景时,顿时尴尬得想要退出去。
“停。”榻上的红衣美人拖着嗓子懒懒叫了一声,抬眼看她,“躲什么呀,来姐姐这儿坐。”
她坐起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芙鸾看着跪在她脚边赤裸身体的少年,迟疑不动。
虞柳声见了,用脚踢了踢他的膝盖,曼声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没见我客人来了?你穿好衣服,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活脱脱一副穿了衣服不认人的薄情样,少年脸色露出几分似真似假的委屈,动作虽然传达出依依不舍的模样,实际上却并不慢。合欢宗里七情六欲遍地都是,但真心却并不好找。
小白猫不知道这些,它看着虞柳声衣裳不整,裸露的地方还残留着欢爱的痕迹,想到昨天见过的那位宗主,眼神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虞柳声囚禁宗主,是为了光明正大的给他带绿帽子吧?
它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虞柳声似是察觉到了,循着看过来,对上小白猫视线的时候怔愣了下,挑眉:“你这只猫,有点意思。”
小白猫赶紧收回视线,只当自己是只没开灵智的小猫。
芙鸾也不敢让她看出什么,之前还在迟疑,现在立刻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只坐了叁分之一。
虞柳声可不依,她将她拉近了些,眼瞧着她窘迫得快要脸红了,才道:“这么羞涩做什么,以后我们迟早会是一家人的,你日后也要叫我姐姐,那姐妹亲近亲近,有什么问题呢?”
距离太近,芙鸾往后仰了仰身体。虞柳声瞧着有趣,难免又逗弄了一会儿,不过她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悠悠收回手,问她:“你说你叫芙鸾,那你师尊,可是道君衡华?”
这件事情,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芙鸾也没有想要骗她,轻轻点了点头。
虞柳声靠着软塌,颇有些稀奇地瞧着她:“那你师尊怎么会同意你下山的?”
芙鸾怔了怔,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她心里本来就装着事情,听她这么问,便疑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顿觉不安,不由得咬住了唇。
虞柳声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若有所思,却还是轻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以你目前的修为,但凡是你师尊负责一些,就不会同意你下山,还跑这么远。”
原来是说这件事。
芙鸾松了口气,但想到她说的话,又觉得不服气,“我师姐也是筑基期,她也下山了。师尊同意了她的请求,为什么不能同意我的?”
虞柳声看了她一会儿,决定还是不把她师姐在修仙界已经小有名声的事情告诉她了。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而且这么个姑娘,她看着都觉得怜爱不已,若是她是她师尊,势必要千叮咛万嘱咐才允许她出去的。不过想想她师尊毕竟是冷漠出了名的衡华真人,这么个美人放在他身边,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慢悠悠问她:“那你在这里,要跟你师尊说一声吗?”
芙鸾吓了一跳,见虞柳声不像是开玩笑,急得连忙说道:“不,不用了。”
她努力找理由:“师尊平日里是要闭关的,这些小事就不麻烦他了。”
这个反应有些不太对劲儿,虞柳声想到。
芙鸾不想她继续追问下去,试图转移话题:“夫人让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虞柳声收回思绪,见她明明慌乱又努力掩饰的样子,觉得有趣:“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而且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要叫姐姐,叫什么夫人,生疏得很。”
她想要去捏她的下巴,“来,叫声姐姐,我听听。”
这模样,整个一恶霸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偏偏她生得好,眉眼生动,眼波流转,一句话说得也是含情脉脉,像是情人之间的狎昵,让人无法生出厌恶的心思。
芙鸾躲不开,只能细弱蚊蚋地叫了她一声,才成功让她松开手。
“好了,不逗你了。”她说着,又往后靠在软塌上,“我叫你来,是想问你,在合欢宗过得如何?毕竟你原来是客,又是我未来的弟媳,若是过得不顺,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因着前几次轮回的原因,芙鸾对她抱有很高的好感,自认为她应该会比虞时年好说话,却全然没有想过,能以分神期修为掌控合欢宗上下,几乎没出过乱子的人,会像她表现得那么可亲?
在她试探性说出想要进入秘境,以后能不能离开的话后,虞柳声眨了下眼睛:“你想入秘境?”
她微微蹙了眉,似乎是有些为难:“这可不好办,我虽是宗主夫人,暂理事务。但这种重要的事情,却要其他人都同意了才行。”
当然,最终拍板决定的还是她,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都到了他们合欢宗地盘上,怎么还想着要跑呢?
“不过你想要出入合欢宗,那自然是随你意愿。”她笑着,像是完全忘了昨日才通知山门那边,说什么只准她进,不准她出的话。
芙鸾听她说不能进入秘境还有些失望,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放松了些。至少到时候要是情况不对,她还是可以走的。
所以,最终她还是要听虞时年的话吗?
芙鸾抱着猫走了。
等她离开了,之前那位少年重新走到虞柳声身边,跪在她脚边。
虞柳声把脚搁在他腿上,“祝荧,你觉得,她怎么样?”
名为祝荧的少年轻轻揉捏着她的小腿,想了想,道,“不谙世事,有些单纯。”
“何止是单纯。”虞柳声笑了一下,道,“你不觉得,她对人对事,总是先抱有莫名的善意吗?”
“潜意识地觉得人不会有恶意,就是之前我强行将她带回来了,也不见她有什么怨怼。”她捻了一缕发丝绕在手中把玩,幽幽道,“这样的性格,与其说是善良,倒不如说,是包容。”
祝荧十分困惑:“包容?”
虞柳声只是想到了一个人,性格虽与她截然不同,但表现出来的却是相似的:“是呢......能够容忍别人的恶意,不去怨恨,回之以善意,不是包容,那是什么?”
祝荧不太赞同她的话,他只是觉得那位少女委实太过天真,毫无戒心。当然,这并不是说不好。修仙界中,人心狡诈多变,心无城府的人,谁都喜欢,不会背地里使绊子,相处起来会令人安心。
这个话题不过是简单说了几句,祝荧与她说了另一件事:“昨日罗堂主去见了那位,而她身边的那只猫,不知什么原因,也进入了那座宅院。”
“是吗?”虞柳声捻着发丝,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有他没有出来的迹象,你就不用管谁进谁出。”
祝荧还是不放心:“可是夫人就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微笑起来,“你们以为我有这么大本事关着他?若非他自囚于此地,我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