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一个黑衣男子正跪坐在门外等着自家主子,看到太阳渐渐西斜,天空越来越暗,男子心中也急得不得了。
终于,镂空龙纹乌金大门打开了。太子赵恒脸上带着笑,看似非常愉快的送走了自己的谋士。
让人去御膳房传饭,太子又准备回书房的。忽然撇到了脚边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太子变了脸色,“令九,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叫你好好保护笑笑吗?”语气中的不满,让令九连忙埋下头去认错。
“姚三小姐那,出事了。”低沉的男声像一把尖利的锤子击打在赵恒的心上。
“你说什么?”赵恒扯过令九的衣襟,出气声都大了许多。
“今天上午姚家二夫人早产,姚大小姐以为是姚三小姐做的,直接把人押走了。”令九还是低着头,向自己的主子汇报道。
“你就没跟着她们一起,然后直接把笑笑给救出来吗?”赵恒吼道。
“主子,姚大小姐在柴房周围安排了三十多个家丁,还有二十多个丫鬟婆子,令九实在无法将姚三小姐劫出来。”明月早就怕了姚明鸢直接将姚府一大半的下人叫去守着柴房,生怕她逃了。
赵恒甩了甩衣袖,“废物!”然后快步走出庭院,直接朝外面的内侍喊道,“来人,备马。”
没多久,一个小太监就麻利的将马牵了出来,赵恒一个翻身,坐于马上,疾驰而去。
后面个人满脸皱纹的老太监,在后面追喊道,“殿下,殿下,晚膳已经备好了,用了再去吧。”可惜一心想着心上人的赵恒只留给老太监一条在空中摇晃的马尾。
姚府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姚父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些失望,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姚明鸢转过头,她不想看到二伯的眼睛,那眼睛里总是充满了对她的同情,却没有一点愧疚之意,清明得好像他好像才是这世上最清白的人,让她无地自容。
“为什么?”见姚明鸢还是没有回答,姚父加重了声音。
“不是我,我说过不是我!”姚明鸢死命地摇着头,双手扶着桌腿泪光涟涟。
跟在后面的明月走上前来质问她,“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在后花园那次你敢说不是你和林绮兰串通好的吗?”
姚明鸢饿了一天了,眼神有些涣散,轻笑一声,“我没说不是我,但是这一次真的不是我!”这句话姚明鸢重复了很多次了,再一次重申她有些绝望和愤怒。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不是你还能是谁?”明月逼问道。
姚明鸢状似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紧闭双~唇不说话。
“明月,你有证据吗?”姚父出来阻止明月,“让她自己说。”
“既然你说不是你,那是谁?”姚父尽量和善地问道。
“用你的脑子想想,我都失败了一次了,怎么还会再次出手呢。”
“我用我的脑子想了,我觉得就是你。因为你马上就要被送走了,就这么一次的机会了,你肯定不甘心所以再次向二夫人下手。”明月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姚明鸢呲笑一声,“果然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你想把我关到浙江,那我不会跑吗?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呀。”姚明鸢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凌~乱的发丝滑落到了腮边,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那你肯定知道是谁吧,姚明鸢。”明月咄咄逼人。无奈姚明鸢不解她的话茬,直接当做听不见,转过头去。
这下明月敢肯定她知道元凶是谁了,“你一直把自己当这姚府里最可怜最无辜的人吧,我们这些都是肮脏的,无情的人吧。”
既然她们的善意姚明鸢并不领情,那何必还要做默默无闻的好心人呢。于是乎,明月开启了毒蛇模式,“其实你比我们更恶毒更狠辣,只是你比我们更作一点而已,善于用冠冕堂皇的借口为自己恶心的行为开脱罢了。”
姚明鸢还是不理她,但是姚父觉得她言语中有些不对劲儿了去拉她的手。
明月本来就是个倔性子,这事儿都开了头了,就别想让她收回去,“你母亲活的好好的,我们姚家不欠你人命。再来说姚家对你不好吧,我姚家二房敢拍着胸脯说我们没有一点儿对不起你的地方。吃的比穿的,都是照着标准来的。”
“你是庶女这不是我们造成的。我就不信了,当初大伯和你~娘在一起的时候,你母家的亲戚会不知道我大伯这个地方官已经娶妻了。这事儿就算怪,也怪不到我姚家二房来。当初是我爹冒着危险把你~娘放了的,你~娘自个走了,把你丢在姚家管我们什么事呀,你凭什么就有理由置我们于死地呀。你~娘还活得好好的,你凭什么呀?”
说道这明月实在忍不住了,那些让人不敢回首的往事又涌上了心头。明月放下这大半年的紧张,像个孩子一样咧开嘴哭了,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姚父一下子楞了,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嗷嗷叫的奶娃娃了。
而姚明鸢脑中只有那八个字“你~娘还活得好好的”,整个人都懵了。
“你说的什么?你再说一次。”姚明鸢不敢相信自己念了七、八年的,以为被姚家害死的娘~亲还活着,拽着明月的衣袖不肯松手。
姚父看着明月哭,爱~女之心犹如滔滔江水,一下子喷涌而出,抱着明月就不撒手。瞧见姚明鸢还来招惹明月,急哄哄的说道,“我放的人我还不知道那,你~娘自然没有事,前些日子那救六皇子的朱医女,就是你母亲。”
姚明鸢一听,好像崩溃了似的又哭又笑,“我娘没死,哈哈,我娘没死……”
突然有人推门而进,门页儿撞在墙上“啪啦”的响。“笑笑,笑笑,你还好吗?” 太子赵恒穿着杏黄色四爪蟒袍,不顾外面姚府家丁的阻拦直接带着影卫冲进了姚府的柴房。
赵恒在外面听到姚明鸢再哭,还以为姚父他们对姚明鸢用了刑呢。
进门一看,自己的心上人根本没有一点损伤。只是头发乱了点,脸色憔悴了点。
但是赵恒也顾不上这些了,直接无视可一旁怒目而视的舅舅,跑到了姚明鸢的面前。
“太子殿下,不知您来微臣的府邸是所谓何事?”
赵恒看姚父双目圆瞪,青筋暴起。以为真是姚明鸢做下的事,连忙向姚父请求道,“舅舅,外甥求你就宽恕她这一回吧。”
姚父怒极反笑,“我还不知道是谁给教的殿下的。臣子的家事,殿下也该管吗?”
赵恒见姚父真的动了怒,又看了一眼正倒在自己脸上有些精神失常、喃喃自语的姚明鸢,心里下了一个决心。
“舅舅我们出去说吧。”赵恒将姚明鸢小心的安置在柴房里唯一的椅子上。
太子脸上太过认真的神情打动了姚父,他有点动摇的低下头思考。而自己的表妹也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有些好奇。
“那我们就在这说吧。”太子不想浪费时间。
“吾愿意放弃太子之位,并且会配合你们将六皇子父上~位。”太子说的郑重,而姚父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殿下……”
“舅舅你就不要否认了,吾虽然不喜欢这些权位相争,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对这些也算敏感。”说起这事,太子浮现出自傲的神色,而语气里却染上了着落寞。
“更何况,母后还时不时的试探与吾呢。”太子笑了,“吾本来不喜当这个太子,现在有人接这个烫手山芋了,吾也高兴。”虽然太子这样说着,可那笑容里满满的都是落寞。
姚父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那些“善意的谎言了”,“既然殿下也知道了,那微臣也不遮遮掩掩的了。”
“殿下实在不适合当太子。”姚父直言。
“吾知道吾不适合,今天吾来姚府时,就绝了对大位的念想。”
“吾想用这大位,向舅舅求一件事。”太子转过头看着姚明鸢,“吾想带贵府的三小姐走,以后再也不会有京城帝师府姚三小姐。”
“你这要求简直不可理喻,且不说其他的。这大位是你说让就让的吗?”姚父被他气笑了,干脆就没用尊称了。
“如果吾死了,那六皇子作为唯一的中宫嫡子,他做太子不是名正言顺吗?”太子早就想好了,现在说起来一溜一溜的把姚父都给唬住了。
“你来真的?”姚父反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太子定定的看着姚父,没有一点闪躲。
“去我书房说吧。”姚父安抚了一下明月,向太子说道。
太子点点头,然后跟着姚父出去了。只剩下姚明鸢和明月继续待在柴房。
“那花真不是我放到华容堂去的,也不是我养的。”姚明鸢哭过之后,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房里回荡着。
“是冷屏,她是长公主府的人。”姚明鸢主动说道。
“长公主?”明月更是觉得疑惑了。
“对,就是长公主,最开始是她主动来找我,给我提供帮助让搅浑姚家这淌水的。然后就让冷屏来帮我,不过经过上次后花园的是后,我们就没有再有多的交流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姚明鸢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反正这一次她是输了。不管走不走得脱,她都没有任何理由再找姚家的麻烦了。
“我娘她,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过得还好吗?”姚明鸢耐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明月心中的怒气已经消了,心平气和的说,“我只知道前段时间来过京城,然后~进宫救过六皇子就消失了。还有就是她好像之前在西域住过一段时间。”明月看她可怜,还是将妙珠的消息告诉了她。
原来,她如此念着想着的母亲,过得比她好多了呀。姚明鸢想哭,却又觉得自己可笑。想笑,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笑的资本。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僵住了。
“谢谢。”她低着头说道。
“嗯。”明月微不可闻的回了一声。
两人没等多大一会儿,姚父就带着太子赵恒回来了。
两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阴沉沉。
“好吧,你把人带走吧。”不知两人谈了些什么,姚父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直接赶人。
太子点点头,走到姚明鸢跟前。将有些脱力的姚明鸢挂在自己的肩上,“我们走吧。”扬起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姚父和明月目送两人离开。“父亲。”明月怯怯地说。
“我们也回吧。”姚父背对着明月说道。
姚府大门口
“我不爱你,我是在利用你,你不用为我做怎么多。”姚明鸢忍着哭腔,试图想自己走。
赵恒将她的手又拉到自己的肩上,“没事,我爱你。”
…………
三月初,皇上带众皇子大臣至西山春猎。太子一行不幸惊扰了一头刚刚醒来的狂躁灰熊,在逃脱中坠崖,尸骨无存。皇后一听到消息直接昏倒在了关雎宫。
“冷瑟,那边怎么养了。”公主手中抱着大红色的襁褓,不停地轻轻晃着。
“太子和那姚三小姐已经离开了京城,往通州赶去了。”
“去解决了他们。”公主头也不抬,“没有完成本宫给的任务,怎么能走呢,呵呵……”
☆、烟花三月
往事如烟,散落风中。
烟花三月,汜水湍急了起来。一颗多情的柳枝在风中忽高忽低的飘扬着,躲在那一墙绿意后的两个小儿女正在依依不舍之中。
“顾清泉,你真的要去吗?”明月可怜兮兮的拉着顾定淮的衣角,问询道。
对于明月偶尔的小性儿,顾定淮十分受用。握着明月的心,深情的说,“真的要去的,月亮,放心……”
“放心,有我看着他呢,绝对不会有人拐走他的。”一个乌黑的脑袋从顾定淮的身后伸出来。
“宋祁东!”顾定淮狠狠的低吼道。
宋祁东这混世魔王才不怕顾定淮呢,状若翩翩的走了出来,用扇柄故作轻佻地抬起明月的下巴,“哟,这就是顾定淮的小媳妇儿呀。”
明月哪里会让其他人任意调戏呀。抢过他的扇子,从一个声娇体柔易推倒的萝莉,马上变成了拿着小皮鞭的御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