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和乔墨也没多话,把篮子放在地头,各自拿了布巾镰刀就开始割麦子。
林正自小做惯了农活,熟练又麻利,不一会儿就赶在了前头。
乔墨却是从没做过,手生的很,割的很缓慢,还险些割到手。眼见着与林正差距越来越大,不免有些着急,本来天就热,这下子更是满脸是汗,麦芒沾在身上又痒,别提多难受了。
林正割了一会儿回头看他,见他动作虽慢,好歹算稳当,便撩起脖子上挂的布巾擦了擦汗,继续朝前割。
乔墨放下镰刀,擦了汗,回头喝了两口水,这才再度继续。
随着时间推移,乔墨掌握了技巧,速度也逐渐加快,比先前好了很多,就是一直弯着腰很不好受。可别说林正,哪怕是旁边地里的比他小两三岁的小哥儿都没喊一声累,他怎么能自己去歇着呢。唯有咬牙坚持。
一直忙到日上中天,林正已经割了半亩,乔墨将将收了有三分地的样子。
“阿墨。”林正忙的忘了时间,这会儿看到日头已经那么高了,连忙返身来到乔墨身边,让他停下来。“阿墨,你别忙了,回去做饭吧。”
“嗯。”乔墨也实在累狠了,特别是腰和手腕,果然逞强会死人啊。
林正看出他难受,伸手替他揉了揉腰,说:“下午就别来了,把咱家院子收拾收拾,麦子弄回去还得晾晒压穗。”
“……好吧。”乔墨也无奈,这会儿手腕子酸麻的都快没知觉了,等会儿缓过来就该痛的狠了。腰也酸的直不起来,被揉了一会儿才略略好些,再看林正除了汗流浃背似乎没多大影响的样子,不免羡慕起来。
“你自己也别累着了,歇会儿也不碍事,我看别人都没你动作快呢。”
乔墨说的不是假话。林正半天就能割半亩,一天下来收一亩完全没问题,可别人家却没林正这个速度,查一截儿呢。
乔墨回家的路上遇到好几个提着篮子往地里送饭的年轻媳妇,其中就有英子。原本两家关系不好,彼此也没什么交情,见面不过点头,可乔墨却意外的发现英子的头垂的比以往更低了,倒像是在遮掩什么。
难道是林老嬷又把火撒在英子身上,一个没注意,打在脸上留了印子?
英子打过招呼,低着头,匆匆的就走了。
乔墨也只是奇怪了一会儿,转眼就丢开了。
“乔哥儿,才回家做饭啊?”李雪和他嫂子秋哥儿迎面走来,各挎着个篮子,用布蒙着,仍旧挡不住饭菜的香味儿。
乔墨只觉得唾液快速分泌,腹中空空,险些唱起了空城计。
“忙晚了,这就回去做。你们饭做好了,赶紧送去吧,李大叔他们正等着呢。”
李雪却没急着走,朝英子远远的身影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乔哥儿,你刚才看到英子了吧?他脸上是不是带着伤?”
“好像有,不过我没看见。怎么了?”乔墨想着又多问了一句:“怎么只英子一个人,李水莲呢?难道他下地了?”
尽管觉得不大可能,仍是猜了猜。
秋哥儿撇撇嘴:“他哪会儿下地呀,连饭都不做,只管和林福在家享受。听说他前些天还撺掇着林福去县里住呢。”
“就是,林贵在县城里读书,没回来,他和林福又不干活,林老嬷不就可着劲儿的使唤英子么。结果昨天也不知怎么了,他们家突然传来好大的打闹声,英子的哭声听的最清楚,想必是打狠了没忍住,最后是林阿爹发了火才停住手。”
乔墨挑了挑眉,也没深想,却没想到几天后真闹出了大事。
第53章 爆意外林贵休妻
抢收共持续了四天,幸而一直没下雨。
麦子基本都是林正收割的,后来又捆绑,用车拉回来。乔墨是有心无力,第一天去逞强干了半天,结果睡了一晚后遗症就出来了,第二天手腕子酸疼肿胀的根本拿不好镰刀,腰也难受的不行。
他不得不再次正视自己这副脆弱不堪的身体,也再一次说明,身体条件决定了他不是种地的料。
麦子全都收回来之后,下一步就是晾晒工作。
家里的院子还算大,先前为晾晒早就收拾过,套上碌碡,用马拉着将整个院子碾压过一遍。如今整个院子很平整,太阳将其晒的干干的,把收回来的成捆的麦子松开,一一平摊在院子里,摊满后就这么晾晒。
隔上一个时辰,林正都要戴上帽子,拿起桑叉将麦子翻一遍,好使之全部都能晒到。等晒干后,再用马拉着碌碡一遍遍碾压,直到将麦穗全都碾压到,最后用桑叉抖动麦秆,把麦秆堆放到一旁,剩下的就是麦子了。
这同样是一项有苦又累的差事,因为初步得到麦子后,还得进一步扬场筛麦,继续晾晒。五亩的麦子可不少,不过这回好歹有乔墨帮忙,两个人总是强许多。
忙了几天,天气忽然转阴,家家户户赶忙将麦子都收进仓里,生怕遭了雨。
就在这当口,林贵回来了。
哪怕是农忙时节,人们也少不了八卦,何况村口有两个大的晒谷场,每天不论白天黑夜都有不少人,林贵一回来人们就发现了。虽然人们对林贵这个读书人比较关注,可这回不一样,以往林贵可没在农忙时回来过,偏最近他们家闹的很凶。
这回不是林老嬷和李水莲闹,而是打骂英子,几乎没一刻消停。
眼下林贵突然回来,人们免不了多想些。
转眼到了第二天,林贵家更热闹了,林家族长和里正去了。人们抽空也去看了看热闹,原以为又是家庭纠纷的老戏码,没想到这回真不一样,闹大了。林老嬷要休英子,林贵同意了。
族长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林阿爹身上:“林山,这事儿你同意了?”
林阿爹闷着头抽烟,一言不发。
族长叹口气,又看向林贵:“阿贵啊,休妻不是小事,你是读书人,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再者说,便是你不注重名声,英子作为你们家的媳妇来说,也没有错处……”
不等族长的话说完,一旁的林阿嬷忍不住插话了:“族长,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咋没有错?进门几年了,肚子一直没个动静,让阿贵遭了多少笑话啊。他这情况就该以七出休掉!再说了,他不会生孩子就算了,竟还学会偷钱了,这样的媳妇我们可要不起。”
“那钱不是媳妇偷的……”林阿爹刚张嘴要说什么,林老嬷便强势的给截断了。
“我知道你偏着他,可这关系到阿贵,关系到咱们家的香火,这回说什么我也不会算了。”林老嬷望向林贵:“阿贵,他是你媳妇,你说吧。”
林贵看着跪在那儿已经红肿着眼睛哭不出来的英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想起曾经的英子,清秀腼腆,皮肤白净,一笑就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害羞时脸上如同初春绽开的桃花。可再看看现在的英子,皮肤干燥,头发干枯泛黄,走路总缩着肩低着头,问个话喏喏半天说不出来。
再者,如同林老嬷讲的,英子进门几年连个胎都没怀过,多少人暗地里嘲笑他。
能让英子在林家待上这么些年,他也算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