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洒脱者直言不讳,女子又何妨,如此才气,当教你我这群自诩的文人雅士羞愧。
当年的齐丹书画双绝,却不为世人所容,令人扼腕叹息。公子宛是男子也好,是女子也罢,光凭这幅“好年华”就卖上十万两,拿实力说话才是真本事!
是男是女话题,从来文人雅士圈争论不休,几百年前就是如此,再在公子宛身上争,也争不出个结论,该固执己见的继续固执己见。
反正见过公子宛的人少之又少,纪子又守口如瓶。公子宛若不想露面,就说她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任何意义。
遂而话锋一转,议题换到了别的维度。
除了画风,这画里明显饱含浓情蜜意,与过往风蓝图,济郡图之类不同。公子宛,该不会是新婚燕尔吧!!
此话一经提出,立即备受认可。
反正也在男女上争不出个结果,不想这新婚燕尔一事,就受到广泛认同。
怪不得早前销声匿迹,定是成亲去了!
说得就是啊,娇妻在怀,哪有心思舞文弄墨!
公子宛,不愧是我南顺的风流才子啊!
幸好当日没被昭远侯的魔抓夭折了!
昭远侯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四围纷纷赞同,邵文槿便险些笑抽过去。
煜王瞥目看他,端起茶盏啐了一口,遂而淡然言道,“这些文人雅士调侃公子宛,你参和在中间笑什么?”顿了顿,又冷眸一敛,“还是你真同阮少卿交好了?大凡同他扯上一星半点关系,便有兴趣的很。”
邵文槿不知如何同他解释,只得笑而不语。
在煜王看来,就是他心情大好,便好奇打趣,“你年前说出去散心一趟,回京就是这幅模样,可是有何好事?”
邵文槿还是笑。
煜王就也轻笑出声,“说吧,是哪家的千金,我去帮你说亲。”他是煜王,他的颜面旁人还是要卖的。除非,是露水姻缘,更或者青楼名妓,邵文槿家风甚严,又不能随意讨来作妾,那他也有法子,“再不成,放到我王府做婢女也可。”
煜王自幼同他要好,设想便周全得很。
但想起那人是阮婉,邵文槿就笑不可抑,“殿下若是知晓哪家女子,定是不愿意的。”
煜王讨厌昭远侯,不是瞎子都能看出。
煜王也笑,“哦?那得是阮少卿有姊妹,否则旁的我都去。”当他说笑打趣,煜王也未放在心上,只是提起阮少卿,就想起眼下将要六月,阮少卿同扶摇的婚期在九月,便叹道,“阮少卿都要成亲了,你何时成亲?”
“唔,等他大婚完,我就成亲。”
“噗。”煜王险些被茶水呛到。
……
入了六月,便又是一轮夏日炎炎,阮少卿在殿中热得抓心挠肝。
他旧疾将好,酷暑难熬时最易犯病,零星子从前就叮嘱过。偏偏今年年生尤其热,宁正不敢大意,就让他告病在家养着。
昭远侯时常告病,京中已然不是新鲜事。前两月折个腿,后两月被撞飞,再后两月染风寒,阮婉一早就铺好了路,阮少卿想要告假真心不难。
自六月下旬起,朝堂之上,昭远侯的席位就留空。
邵文槿想起阮婉从前所说,她同阮少卿是龙凤胎,她在娘亲肚子里要盛些,阮少卿便先天不足。自幼时起,阮少卿就体弱多病,爹爹才让他强身健体,后来养了好些年,爹爹本来想先带他回南顺,结果南顺湿热,夏日里他时常喘不过气来,只能让他在长风再养些时候。后来爹爹病故,要有人送终,她便代替阮少卿回京继承衣钵,做起了半吊子的昭远侯。
阮婉平日里嚣张跋扈,一面是怕旁人同她亲近识穿她是女子,一面便是担心少卿日后被那些个奇葩欺负。他们兄妹二人斗嘴时斗得天翻地覆,其实感情好得无话不说。
思绪之时,忽有奏报传到敬帝手中。敬帝阅过,勃然而怒,径直从龙椅上站起,手中奏报狠摔至殿中,“巴尔十万铁骑南下,欲进犯我南顺都城!辱我国中无将也!我南顺军中,可有人愿意应战?!”
话音刚落,皆知敬帝盛怒!
纷纷侧目,便见三人执手出列,“末将愿往!”
☆、第一百零二章 战事起(中)
第一百零二章战事起(中)
巴尔既然号称十万大军南下,绝非以往边境摩擦,小打小闹。
论带兵经验也好,论军中威望也罢,都该是邵将军出战。这一点,朝堂之上人尽皆知。
邵将军征战沙场数十年,立下功勋赫赫,敬帝此举用意,是要看诸多年轻后辈之中,谁堪当此重任。
选拔将才,也要放到军中亲身实战,才非纸上谈兵,敬帝是未雨绸缪。
年轻一辈之中,无论谁随邵将军前往都城,都是做邵将军的副手,是绝好的机会。食君之禄,自当为国尽忠,尽显男儿本色。
敬帝言罢,邵文槿、高入平、赵秉通三人便拱手出列,异口同声道,“末将愿往!”
邵文槿是邵家长子,自幼随邵将军征战军中,邵将军若为主帅,他定然要请命同往。加之敬帝与陈皇后又素来待邵文槿亲厚,朝中都晓,邵文槿没有在此时缄默的道理。
高入平是高太尉的内侄,也是高家力保的苗子,除却在娶妻之事上同家族有莫大分歧之外,高家其实以他为傲,加之近来处处力压邵文槿一头,势头正盛,巴尔南侵,正是高家重掌军中大权的绝好机会。
至于赵秉通,赵国公嫡孙。三十年前的赵国公,就似今日的邵将军,甚至位封赵国公,底蕴丰厚。只可惜赵国公膝下独子早年殁于杀场,唯有一嫡孙赵秉通年岁尚小,赵家一直青黄不接。
三人都是国中翘楚,论气度才干,都不相上下。
邵文槿本来就是邵家军的人,军中已然有一定威望;高入平近年来军中走动频繁,屡此挂帅平定小乱,将士信服;而邵文槿和高入平处处显怀易遭流言蜚语,时常出没于风口浪尖,赵秉通却低调可信。
三人各有长处,不知敬帝要如何抉择。
敬帝便将难题直接抛于邵将军,众人便纷纷转眸,他如何选都要得罪两方。
说亲疏远近,自然都比不过自己儿子知根知底,谁人都晓他对邵文槿寄予厚望;高太尉的侄子近来风头太盛,若是随他一道难保盖过邵文槿,若是不选,邵家会遭非议;赵国公隐忍多年,一国忠烈之后,不能不给出头机会。
皇权之下,讲求制衡,容不得一家独大。
邵文槿知晓父亲难做。
邵隆庆应声走到殿中,拱手低头,“末将愚见,三人都是可造良才,可任左右中三路前卫,随末将一同前往都城。巴尔十万铁骑,不可忽视,但我南顺国土更不容觊觎!末将请命,三军整装,即日前往都城!”
三人同往?任三路前卫?
朝堂之上纷纷错愕,但转念一想,与其在战前分出胜负,不如在杀场较出高下。三路前卫,各领一支,军中自然见分晓。敬帝难题迎刃而解,三人要比自当尽心竭力,又可鼓舞军中势气,一举两得之事!
敬帝果然龙颜大悦,衣襟连诀,连道三个好字,“就依爱卿所言!”
下得早朝,朝臣还在议论纷纷。
姜是老的辣,将军府在南顺有此根基不无道理。
高太尉是没想到邵隆庆能如此愚笨,在高太尉眼中,邵文槿处处输高入平一筹,高入平入了军中,旁人眼光总是雪亮的,高家东山再起的机会到了,高入平也跃跃欲试。
赵国公年事已高,不在朝中,赵秉通也难掩眼中兴奋之色。赵家蛰伏几十年,除却爷爷早年的盛名,其实掏空,他比高入平更看重眼前机会,但也知晓凡事尽力而为,唯一头疼的是,他尚未娶妻生子,只怕奶奶要在家中闹的。
邵文槿就跟在邵父身后,父子共乘一车,车内没有旁人,邵父才淡然开口,听不出旁的语气,“你今日兴致不高,若是不想去,自己向陛下请辞,免得到军中丢人。”
邵文槿微怔,知子莫若父,他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旁人看不出端倪,还是被父亲一眼识穿。
十万大军南下,定是持久战。
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年五载。阮婉将自己许他,他应了婚期却要延后,不知该如何同阮婉道起。
父亲有腿疾,在军中他可从旁帮衬。他是将军府长子,敬帝待他不薄,他应当杀场尽忠。都城,势在必行。
邵文槿鲜有优柔寡断时候,见他缄口,邵父闭目言道,“男儿远志,当保家卫国,岂能为儿女私情所累?”
邵文槿拱手开口,“父亲教诲,文槿从小谨记心中,知晓事分轻重。文槿已有心仪之人,私定终身,许诺年前风光嫁娶。巴尔南下,并非一年半载之事。负卿,心中有愧。”
邵父轻哼便笑,“是我邵家男儿,就该有担当。大军三日后出发,若人在京中,便明日完婚,我将军府不介意外人眼光。若人不在京中,就收起你的儿女情长,上阵杀敌,北御蛮族,早日凯旋返京,负荆请罪也好,登门求亲也好,都是你的事!”
言罢,恰好车行将军府,撩起帘栊头也不回下车。
邵文槿微怔,半晌之后,便朗声笑开。
比起父亲,他还差得多。
……
六月末,京中点将。
邵将军为帅,邵文槿,高入平,赵秉通任左中右三路前卫,前往都城御敌。遣军中三万余人,调东征途中将军府麾下三万人马,加之各地守军两万,共计八万北上都城。
三军齐发,粮草先行,邵文槿领左路前卫押送粮草,与高入平中路前卫先行。
嘱托邵文松在家中照顾好娘亲,换上戎装,跃身上马。
敬帝亲自来送,就连萎靡不振的阮少卿也吊儿郎当出现在送行队伍里。
出发伊始,厚厚新囊悄然递交到他手中,“军中寂寥,希以□□。”不消看,也知是阮婉从前写给他的信,被阮少卿悉数扣下。
邵文槿接过,唇畔挑起似笑非笑。
阮少卿懒懒道,“无需道谢,一路顺风。”言罢掉头就走,邵文槿就在身后喊他,语气甚是调侃,“阮少卿,你有一封家书,我放苑中了,记得去取。”
阮少卿微顿,再得转身,他已策马走开。
“邵文槿!”阮少卿当即气得咬牙切齿,他竟然私扣阮婉给自己的家书,岂有此理,还亏得他好心将阮婉的书信给他!!!
叶心奈何,“侯爷,分明是你先扣的。”
“我扣如何了?”反正邵文槿那小子扣就不行,阮少卿一顿胡搅蛮缠,而后又道,你何时也胳膊肘外拐了?
叶心无语。
“愣着做什么,快走,去取信,我要看看他有没有私拆我的家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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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都城陆续有捷报传回。听闻两军交战,取得不少大捷,军中士气大受鼓舞。其中,竟有不少是高入平同邵文槿联手杰作。
但对方援兵不断,也出乎意料不急于攻战,怪异置于,只怕双方僵持,战事要演变为持久战。
到了八月中旬,邵将军腿疾复发,险些战场在中出意外。
敬帝下旨召回,命邵文槿暂接帅印,又从西昌郡王军中调参知二十余人赴都城相辅,平稳过渡。
敬帝此举不无道理,邵将军并未推脱。
其一,他是主帅,若旧疾复发在杀场被敌将所擒,对军中便是致命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