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一道黑影在营地里悄然走动,绕过守卫,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不一会儿,黑影的脚步停在了角落里的一处帐篷前,帐篷里传出了细碎的谈话声。
“公爵,你今天下午的那一番话有点过分了,克里斯蒂娜是我们的伙伴。”
是菲布尔曼·贝尼斯的声音,他在劝说泰勒斯公爵冷静下来。
“我知道我今天失言了,我只是……”
“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我们都是失去了挚爱的人……但是仅凭一块黑色布料也不能证明袭击者就是克里斯蒂娜安排的。”
“抱歉,我会向她郑重地道歉。”
“你能想明白就好,布料的线索应该很快就能打听到消息了,暂且耐心等待吧。”
“嗯,这是很重要的证据,我会让人好好保管。”
公爵传唤了一名骑士,将一个黑色箱子交到了骑士手中,并叮嘱对方妥善保管。
待骑士走出了帐篷,黑影迅速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骑士似有所觉地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正当他在心里吐槽着自己疑神疑鬼时,回头的一刹那迎面一个硬物袭来,随后失去意识瘫软倒地。
黑影毫不犹豫地拿走了骑士手中的箱子。
“啧,尽惹麻烦……”
黑影将昏倒的骑士藏在草丛里,还没走出营地,就碰见了穿着黑白相间制服的科隆巴诺士兵。
“晚上好,领主为各位安排了晚餐。”
士兵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商会的所有人员都出席了晚餐。
泰勒斯公爵和贝尼斯是一起到达,尤娜已经坐在餐桌右侧的椅子上,随后到达的是拄着拐杖的莱克斯和提着皮革箱子的考森。
“莱克斯,你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
“刚才不小心在澡堂外摔了一跤。”
尤娜轻蔑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拆穿:“我看是有人在澡堂外偷看,被人发现就遭了一顿暴打。”
莱克斯恼羞成怒:“你……”
“我就是刚好经过、刚好看见了而已。”
“……”
泰勒斯公爵和贝尼斯的脸色沉了下去,莱克斯的手里掌握着大量情报,却也是一名好色成性的流氓,这一点让人感到头疼不已。
他们将视线转移到了考森的身上。
“考森,你为什么拿着一个箱子?”
“这是我的调香工作台,刚才在为科隆巴诺的女战士们调配香水。”
科隆巴诺的武装部队里大部份都是女性人员,自然也喜欢香水、香薰这一类化妆品。
就在这时,领主克里斯蒂娜走了进来,朝考森礼貌道谢:“她们很喜欢你特制的香水。”
考森躬身行礼,“这是我的荣幸。”
克里斯蒂娜让他们各自落座,示意他们放松随意。
“我已经吩咐厨师准备了一些清淡的菜肴,今天的事情让人感到悲伤,我很遗憾。但人总的要吃点东西,不能让身体垮掉。”
她没有看着公爵,但大家都知道这一番话是说给公爵而听。
泰勒斯公爵站了起来,向克里斯蒂娜鞠躬道歉,“今天是我失礼了,我很抱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公爵。”
二人拿起桌上盛着果汁的杯子,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气氛得到了缓和。
一顿晚餐很快就结束了,他们随后讨论了教会的动向,奥恩联盟的矛盾,以及北方国内的情况。
讨论途中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和魔法师会面的事情,克里斯蒂娜立即换上了严肃的神情。
“我始终认为我们不适合和魔法师合作,今天发生的袭击事件已经让我们失去了重要的伙伴,很难保证她们日后会不会带来更多的危险。”
泰勒斯公爵皱眉,“袭击者不一定是针对她们而来。”
“但不能否认的是,因为她们的到来,我们才会遭到袭击。这一次我们失去了优秀的骑士,那下一次遭到刺杀的难保会是我们在座的其中一位。”
“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爵阴沉沉地盯着克里斯蒂娜,“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会遇到危险?”
二人之间重新燃起了火药味。
贝尼斯试图缓和气氛,“泰勒斯公爵,克里斯蒂娜,从我们集结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们就预料到未来必定会遇到危险,我们并不惧怕死亡。”
“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们都在致力于打击教会的势力,但收效甚微,自从魔法师再一次出现以后,伯克公国和默森的教会势力很快就遭到重挫,那些早已渗透进南方的异端教徒也被赶了回来,这就说明魔法师拥有比我们更优秀的能力。”
“如果能够和她们合作,说不定能够事半功倍,我们也能早一点为亲友们、战友们、那些无辜的死难者们报仇雪恨。”
“我们不能忘记,我们曾经的约定。”
五年前辛可莱的大屠杀,在座的每一人都失去了重要的亲人和伙伴。
他们聚在一起,不仅要为逝去的亲友报仇雪恨,更重要的是要揭露异端之锤教会的险恶,还给世人一个干净的世界。
他们想要帮助人们摆脱绝对宗教的支配。
克里斯蒂娜揉了揉眉心,发出了一声轻叹。
“公爵,你刚才说袭击者不一定是针对魔法师而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知道袭击者的目的?”
泰勒斯公爵点了点头:“没错,我怀疑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众人面露惊讶,只有克里斯蒂娜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公爵是在怀疑我?”
她咬牙切齿地低语,联想起今天公爵所说的每一句话,眼里透着隐隐的怒意。
泰勒斯公爵:“不,是有人想要嫁祸于你。”
克里斯蒂娜张着嘴愣住了,像是完全没预料到事情的发展方向。
贝尼斯惊讶地瞪着眼睛,“公爵,这是怎么一回事?”
尤娜皱眉道:“公爵大人,你这话的意思是叛徒是在我们之中?”
“没错。”
泰勒斯公爵面对着他们,即使已经年迈,身上仍然散发着令人震慑的气场。
尤娜:“公爵大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泰勒斯公爵:“那一块黑色布料证物,我猜现在就在你们当中的某人手里。”
贝尼斯:“你怀疑有人偷走了证物?”
尤娜:“公爵大人这是要对我们进行搜身吗?”
莱克斯:“公爵大人,我们敬重你,但也请你尊重我们的隐私。”
泰勒斯公爵摇了摇头,“我不会对你们进行搜身,不过,我需要请求魔法师的帮助。”
他转身面向克里斯蒂娜,礼貌地问:“克里斯蒂娜,我恳请你允许我的魔法师同伴进来。”
克里斯蒂娜皱起眉头,许久,才轻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
伊文和塞莉菲尔被请进了屋里,她们的身后还有一名穿着黑丝绒斗篷的人,帽兜遮挡住了脸庞,看不清里面的容貌。
三人简短而礼节性地打了声招呼。
泰勒斯公爵朝她们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伊文没有急着要做些什么,反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我们刚才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名头部受伤的骑士,估计是被人用硬物敲击了头部而受伤昏倒的,而这一名骑士正是负责看守证物的工作。”
贝尼斯:“有人袭击了骑士,偷走了证物?”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莱克斯手里的拐杖。
“不是我。”莱克斯坚决否认,“尤娜,你不也看见我在澡堂那里了吗?我都被人打伤了腿,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偷东西?!”
尤娜点了点头:“我确实可以为他作证。”
伊文:“敲击的硬物有很多种,不一定是拐杖。”
贝尼斯皱眉:“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塞莉菲尔开口道:“我可以用魔力感知到证物的存在。”
一直保持沉默的考森忽然说道:“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是用魔法在耍什么奇怪的手段?”
塞莉菲尔看着她,忽然笑了笑,“我不需要施展任何的魔法,证物也会自然而然地来到我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喵呜”的叫声。
考森脚边的一个皮革箱子突然晃动起来。
贝尼斯抢先一步将箱子拎了起来,随后打开,蒸馏器和萃取瓶散落一地,还有一个黑色箱子摔在了地上。
伊文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物品,蓦地发现其中一个蒸馏器上沾染着些微暗红色的液体,这应该就是袭击骑士的钝器。
但是仅凭一个蒸馏器就把人给弄昏倒了,这需要多大的力气……
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我看着公爵交给骑士的箱子……”
贝尼斯惊讶地望向考森,满脸的难以置信。
箱子再次晃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只斑猫顶开盖子窜了出来,快速跑到了魔法师的脚边。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唯独考森面色发青。
塞莉菲尔露出微笑,解释道:“看来考森先生还没有确认箱子里的证物到底是什么,就急匆匆地拿走了呢。”
考森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
泰勒斯公爵接过了话题:“我交给骑士保管的箱子,里面存放着的不是那一块黑色布料,而是一只魔法灵猫。”
贝尼斯的生意带着隐隐的怒气,“考森,真的是你将我们的消息泄露出去的?”
考森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就算是我拿了证据又怎样?这也证明不了什么,不是吗?”
泰勒斯公爵:“不,除了物证,我们还有一名很重要的人证。”
那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往前站了一步,在众人的注视下摘掉了帽兜,露出真实的容颜。
那是泰勒斯公爵的儿子,骑士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