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哪里被人这样伺候过,下意识地要抽回脚,却又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眨着清亮的眸子:“媳妇,不要,不要离开我……”
太乙好无奈,他的好意,她稍稍要拒绝,他就要哭。
她一迟疑,小公子就做了全套,脚也擦了,按摩也做了,茶水也送上了,又拿了条新毛巾,转到太乙身后,握起她的一把长发,细细擦拭。
铜镜里的他,歪着头,笑眯眯的,弯着眼。
那是一种既幸福又迷茫的表情。
不过说回来,被人伺候的感觉是不赖,窗外电闪雷鸣,屋中暖意融融,不一会儿,头发还没擦好,太乙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雨过天如洗,蜂蝶绕花间。
小公子昨晚竟是把罗汉床搬到太乙的床边,双手交叠枕在头下,蜷曲着高大的身子,脸冲着太乙的方向,眉眼安详,睡得很熟。
太乙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披了条薄被在他身上,转身出了门。
她去书房同主人阴凤歌告辞,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书房里有熟悉的说话声。
“锁魔塔若得不到及时修复,魔头被放出来,生灵涂炭,这个责任府主担待得起么?”这人是……阿英?
随后,又有人道:“若我没记错,这修复锁魔塔的事情是天帝交给仙君您的,修不修好,又与我这凡人何干?来人,送客。”
话音方落,门便开了。
书房中站立的两人正是叶英同阴凤歌。
阴凤歌虽已年过不惑,但依旧很有精神,异色双眸暗藏精光。看得出他年轻时一定是个绝世的美男子。
“阿……师父。”太乙小声道。
阴凤歌微微皱眉,看着太乙道:“这位仙君是姑娘的师父?”
太乙点点头。
“原来如此,”阴凤歌若有所思地了片刻,“那你的事情,他能做主?”
太乙有些懵,只听阴凤歌望向叶英,嘴角一扬,继续道:“我和内人只有一个儿子,我们百年之后,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他。我儿对仙君的小徒一见如故,想必是前世有缘。前世缘,今世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就代小儿向仙君提亲。聘礼是整个长生府,再加上——劫灰石。”
***
阴凤歌没有逼迫叶英马上答应,叶英便带着太乙回了客栈。
两人一路无话,叶英负手在前边走,太乙就在后边跟着。她隐约觉得他不大高兴,却又不知为何。
回到客栈,上了楼。太乙关门后方一转身,叶英就敲她的头,冷冷道:“谁是你师父?”
太乙低头,盯着脚尖,声音低哑:“感觉这样解释最简单,而且……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真的不知道。”
前辈么?他对她并不慈祥。
朋友么?他吻过她,甚至还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
爱人么?他有未婚妻,虽然并不相爱。
“岛主你说,”她踮起脚,并不抱他,只是附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叶英有些无来由的生气,脸刷地就沉了下去。
他一把扫掉桌上的笔墨书册,把太乙压上去,用力地吻她,咬她的脖子。
“疼……”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咬出血了,太乙这才后悔挑衅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在他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角色。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
她怎么忍心他因为拿不到劫灰石而受到天帝的惩罚。
只要他也同她是一个心意,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别说嫁给别人,赴汤蹈火,灰飞烟灭都在所不辞。
阳光点点滴滴洒遍桌案,鸟鸣啁啾,风卷花香。
叶英停下,粗重的呼吸声不停地响在她耳边,他不断吸气,两人僵住了好一会。他握住她的小手,摸向自己的腰,然后在某个不能言说的部位,迅速地捏了一下,又迅速拿开。
太乙腾地红了脸,只见他鼻尖顶住她的鼻尖,微挑嘴角,悠悠道:“我们就是这种关系。色授魂与,颠倒衣裳。”
她别过脸笑:“这好像,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正当关系。”
叶英不笑,只是伸手解开她的衣襟,从腰向上掀开那么一块,并没有露出胸部。然后,他抽-出她发间的金簪,指尖腾起一小簇幽蓝的火苗,簪子尖头在火上烤了烤。
“丫头,我有礼物给你,”他垂眸看她,眉间隐忍,“会疼,忍着点好么。”
太乙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只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便点了点头。
下一瞬,“啊!”她还是惨叫了出来。肋骨的位置火烧刀刻一般,还有那皮肉烧焦的味道。
太乙躺在桌案上,小腿紧绷,双手死死地抓着桌边,脸色苍白,额头瞬间汗如雨下。
“乖,很快就好了。”叶英的诱哄很是僵硬,他从未哄过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本可以施个小小的法术不让她疼。
但他却使了坏,他要让她疼,让她生生受着这一切。因为只有疼痛才能让她记住,她是谁的人,谁是她的神!
太乙狠狠咬着嘴唇,疼,也许凌迟就是这般疼。
她无力地向一边垂头,却在案边长镜中看到了鲜血淋漓,难以置信的一幕。
☆、87|7.9.
男人揽着她白皙的纤腰,轻轻上抬,手持金簪,在她右胸下的肋骨位置刻着什么。
鲜血噼里啪啦地流,顺着她的腰肢染上叶英的衣脚。
紫衣,红血,像是一朵朵暗色的石榴花。
太乙闭上眼睛,指甲扎进桌案。她慢慢数,一笔,两笔,三笔……一个英字,八划。
他刻得极慢,像是在完成一件工艺品。
日月星辰,流水潮汐,时间仿佛变成了凝固的模样。
良久,太乙闭着眼,疼得浑身麻木,手脚都抬不起来。恍惚间,她感到自己被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铺上,然后刻字的部位传来一阵温热,温热之后是阵阵酥麻,旋即又是清凉,渐渐的不那么疼了……太乙睁眼,叶英手撑在她两边,正慢慢地舔舐她还在流血的伤口。
太乙看他的瞬间,他也正好抬头。太乙看到男人淡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惊愕的脸,他的眼中只有她。
对于刻字的行为,太乙不知道怎样来评价。
既迷茫又生气,却还有一点隐秘的激动……是不是这样她就是他的了?
伤口已经不疼了,可太乙还是生气,既气他,也气自己。她一把拽过被子盖住身体,扭头不看他。
叶英捧过她的头,不顾她的挣扎,一下一下地亲吻着她的脸颊,把她眼角晶莹的泪珠全都吻下。
“爱哭猫,这么一点点疼就受不住了?”他把太乙从被子里拎出来,搂到怀中,点着她还有些湿漉漉的鼻尖揶揄道。
太乙黑着脸:“岛主大人的性格,同我一开始以为的不太一样。”岂止是不太一样,完全就是大相径庭。原以为是个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清冷仙人,结果折磨起人来,那些变态心思完全让人猜不透。
但其实,怎样都好,只要身旁是他就足够了。
“怕了?”叶英盯着她眸光时时变幻的双眼,只是不等她回答,便咬上她的耳垂,声音沉沉,“那也来不及了。”
是的,来不及了。
她是他的。
她来不及反悔。
太乙微怔间,手中被塞了金簪。
叶英抱她起来,掀开被子,这就要去解腰带。
太乙吓得慌忙捂脸:“阿英,你不要……”
小手被拉开,“想什么呢?小色鬼,”叶英指指自己的大腿根,“轮到你了。刻在这里,你的名字。”
太乙再度被惊吓。
她爱的男人简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疯子!
“怎么?不好意思?还是,”叶英靠在床头,从背后环住她,大手握住她拿着金簪的小手,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似水,如风,“舍不得?”
她离他这般近,完全感受到他那剧烈的心跳。
“才没有,”太乙也学着他平日的样子冷哼,“只是觉得不合算。我的名字两个字加起来,还没有你一个字笔画多。”
“那本岛主允许你把姓氏也一同刻上。”叶英弯了弯嘴角,然而这并不是笑。
自从太乙认识他之后,她就从未见他笑过。
“不要,”太乙缩回被子里,“本姑娘累了,要睡觉。”
“也好,”叶英指尖点了点她的唇瓣,“休息一会。我陪着你。”
太乙昨晚三更多的天才到长生府,沐浴之后根本也没睡太久。现在,有爱人在身边,她很快就睡着了。
叶英穿着素白中衣,外披紫袍,他从枕边拿过金簪,掀开被子,褪下长裤,亵裤挽到腿根。
他卸掉浑身仙力,手持金簪,在男人最脆弱,最隐蔽的部位旁边,紧紧靠着那个部位的地方,刻上了一个名字。
不一会儿便是满手鲜血,冷汗湿透中衣,但他眸中依然一片冷漠,似乎感觉不到疼。
刻好之后,他用血淋淋的手去摸那三个字,眯眼仔细端详。然后等伤口自然凝固,他再用仙术抚掉痕迹,旋即再卸掉仙力,用凡人之躯重新承受……
他一次又一次地去雕刻,那三个字,他不知刻了多少遍,鲜血湿透了身下的白床单,血腥之气弥漫了整间屋子。
***
婚期就定在三日之后。
南楚首富家操办婚事自然不比寻常,鹤川城中每家人都收到了一颗珍珠,流水宴足足摆了三天。
是夜,太乙蒙着盖头在屋中坐立不安。虽说这婚事是阴凤歌先提出来的,但她总觉得自己拿了劫灰就离开也不是什么正当的行为。可如果不这样,叶英就不能修复锁魔塔,他就要受到天帝的惩罚……
成亲的事情并不是叶英逼她的,他甚至说他愿意接受惩罚,也不要她受委屈。但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他受罚。
她正忐忑,胡思乱想间,门外走廊传来了喧哗之声。人们似乎吵着要看新娘子,却都被小公子“媳妇不喜欢,不喜欢生人……别,别过来,本公子生气了!”给挡了回去,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像是喝醉了的模样。
又过了好一会,嘈杂声渐渐隐去,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媳妇,是我。别怕。”太乙听到那人说。声音有些胆怯,但更多的是欣喜。
他似是紧张,一路走到床前,叮叮当当,噼里啪啦地不知道碰到了多少瓶瓶罐罐,桌子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