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惊觉话有些重了,见她丢开他的手臂就要跑,卫锦煊先一步搂上她的肩,又缓了语气哄她,“乖,你要听话,不管做什么都最忌朝令夕改,你这样随便做出改动,让别人为难,对自己也是不负责的。思宁,不要做孩子气的不成熟举动,你今年已经24岁了,不是14岁。”
张思宁想挣开他,又不敢动作太大,毕竟是在外面,他左手还拄着手杖。但他说话确实挺气人的,什么叫,‘对你,就不该讲理’……她在他眼里是有多任性啊!自己的店,提个建议都不行吗?!
越想越气,张思宁这会儿不想搭理他,卫锦煊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伤到小丫头脆弱的自尊心了,只是他毕竟不是神,说话做事不可能真的面面俱到,再加上长年身处高位,说话行事霸道惯了,偶尔的不注意,在他看来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她反应这么大,卫锦煊无奈的想,这大概就是年龄和阅历的差异所形成的思维代沟了。
眼看小丫头就要挣开自己的手,卫锦煊嘶了一声,又吸了口气,张思宁近在咫尺,当然听得见,马上不敢乱动,还反过来扶住他,紧张的问,“怎么了,哪不舒服?腿疼?”
卫锦煊把身体一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声音虚虚的应着,“可能是上午走路太多了,有点儿疼。”
张思宁见他这样,就顾不上怄气了,店里没地方坐,她就打算扶着他回车里,老郑还以为怎么了,也赶紧下了车,想过来帮忙,却被卫锦煊一个眼神给阻止了,没想到卫先生还玩儿这一套,真是,看来小张老板魅力无边啊。
张思宁一心都在卫锦煊的腿上,当然看不到身边人与司机的眼神交流,一边扶着走,一边嘴里还小声说着,“慢点,小心点,左腿别用力,靠着我就行。”要多仔细就有多仔细,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卫锦煊心里极受用,显然小丫头把他的身体放在第一位,这就够了。
等坐上车,张思宁就说,“要不去医院看看吧,疼得厉害吗?”
卫锦煊依然不时的吸口气,做戏要做全套,他摆手说不用,“家里还有你上次买的膏药,回去用热水敷一下,贴上膏药就行,思宁,你和我一起回去吗?”这时候的说话语气就柔了许多,还带着点儿隐约的讨好的意味。
张思宁却白他一眼,“你都疼成这样了,我当然要回去照顾你啊,你和老郑先走,我回店里安排一下,等会儿开车跟后面。”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直接就下了车,甩上后车门,却又走到前面敲了下车窗,老郑降下玻璃,张思宁对他说,“刚才我听人说前面广元路堵车,好像出了车祸,挺严重的,你开车绕到秦岭路走吧,不过那边正修路,开车慢点。”
张思宁回到店里,直接上了二楼,梁斌他们正在量楼梯墙体的面积,等量完,许阳做了记录,张思宁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梁先生,邱老板,不好意思啊,我有急事要先走,等量好,具体的我们明天再说,行吗?”
今天占了人家好大的便宜,这时候又撂挑子走人,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但卫锦煊在她心里分量太重,所以虽然失礼,也只能先顾着那头。
邱栋梁并不在意,笑说没关系,“张小姐有事先忙,其它的就明天再谈。”
梁斌也颔首附和,柔声说改天一起吃饭。
他刚才在二楼,把楼下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卫锦煊会来这里,本来如果机会合适,虽然突然,但和他先正式见一面也行,但对方好像有些不舒服,已经坐车走了,那就只能等下次了。
他需要的是顺其自然,不能刻意的惹人不喜。
张思宁又叮咛了许阳两句,然后才离开。
卫锦煊的车开的并不快,没一会儿就让她追上了。这时才想起,刚才忘问他上午都干嘛去了,怎么走得腿都疼了。
回到家,张思宁把车停好,就赶忙过去开车门扶卫锦煊。
“怎么样,腿还疼吗?”
卫锦煊左边拄着手杖,右边被她扶着,缓慢的往屋里走,不时的吸口气,却又柔声说没事,“好多了。”
曹婶见两人这架势,还以为怎么着了,急忙忙迎了过去。
“曹婶,把我上次买的药膏找出来,在药箱里。”等曹婶转身去找药箱,张思宁又低声问卫锦煊,“腿这样能上楼梯吗?”实在不行,就在客厅沙发或客房里将就下。
卫锦煊腿疼是真有点疼,但装的成分居多,其实也就一点点疼而已。当时见她生气,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出了苦肉计。
“上楼吧。”他柔声回道。
“别逞强。”还是有点不放心。
卫锦煊侧头,和她的额头贴了一下,“乖,我有分寸。”
两人互相搀扶着上了楼,曹婶拿着药箱从里屋出来,见老郑在客厅坐着挺自在的,还开了电视,吃着橘子,就有点不高兴,“你怎么不帮忙扶下卫先生,思宁小姐女孩子力气小,哪里扶得住。”
老郑嘿的一笑,“你懂什么。”凑过去把之前在店门口的事小声说了,又指点说,“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我凑什么热闹,你赶紧把药箱送上去,也别多待,省的碍事。”
曹婶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卫先生这么大的人了,也玩儿这一套。”说着摇摇头,也没刚才那么急了,慢吞吞上楼去送药箱。
张思宁已经帮卫锦煊去掉了假肢,正拿着毛巾在左腿上热敷。见曹婶拿了药箱进来,她直起身接过,又让曹婶帮忙倒杯温水送上来。
卫锦煊靠坐在床上,正在解外套扣子,张思宁把药箱打开,拿出上次剩下的药膏,看他一身的正装,躺着估计也不舒服,想了想,先打开衣柜拿了睡衣出来,递过去说,“今天不许出门了,直接穿睡衣吧。”
“我还没洗澡。”卫锦煊接过衣服,却不换。
张思宁没好气,有点凶巴巴的,“晚上再洗,先换衣服,我好把药给你贴上!”她这会儿又想起刚才在店门口他说的那什么‘对你,就不该讲理’的话了,想想都心酸。
卫锦煊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沉默的开始解领带。那样子,还真有点可怜兮兮的,张思宁心里有点烦躁,在他准备解衬衫扣子时,转身去浴室,“我去给你发洗澡水。”真是大爷。
假肢去掉了,卫锦煊走路就需要人扶,又短又细的手杖已经无法保持他身体的平衡。张思宁本来想让老郑上来,但曹婶上来送水说老郑已经走了,说是去给车做个保养,又说自己楼下还炖着汤,不能离开太久,也急忙下楼去了。
张思宁无奈,只能自己上手。她人瘦力气小,卫锦煊戴着假肢的时候,还能勉强扶住,现在他几乎把身体的四分之三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怎一个重在了得,两人短短的一段路,愣是走的东倒西歪,最后还是卫锦煊一边扶着墙壁一边扶着她的肩蹦跳着走的。
“所以不让你洗澡,偏不听。”等进了浴室,让他坐浴缸边上,张思宁才喘着气吐槽。
卫锦煊这会儿心情极好,还体贴的用手帮她扇扇风,见她要走,卫锦煊拉住她,“我自己没办法脱裤子。”
张思宁才不上当,浴缸是那种用大理石堆砌的方形,前后右三面靠墙的地方都留有一尺长的位置可以坐人。张思宁指着浴缸怒道,“坐那儿靠着墙能脱不掉裤子?少耍流氓!”说完就关门出了浴室,片刻后又急忙忙跑了进来,见他还没动作,松了口气,把睡衣还有干净的内裤放到洗手池上,浴巾也拿过来搭在浴缸上,临出去说,“洗好了叫我,我进来扶你。”末了,又不放心的加了句,“穿好衣服再叫我,否则三天不理你!”
小丫头在小事上精明的过了头,卫锦煊心里有些遗憾,却也只能适可而止。
洗完澡,张思宁扶着他回到床上,帮他贴上药膏。
然后卫锦煊问她壁纸挑的什么价位的,张思宁就把找壁纸的过程说了,讲到梁斌的朋友邱老板,就说,“那才叫奸商,如果不是认识梁斌,他接我这单生意至少能多挣五六万呢,七|八万也有可能!”
卫锦煊不在意邱老板,他在意梁斌,脸上不动声色的问,“你和那个梁斌很熟?”
☆、第42章 no.42
她和梁斌总共就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可能熟。张思宁摇头说不熟,卫锦煊眼睛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知道这回答没有水分,心里表示满意,嘴里也就不再多问。
“对了,你上午到底干嘛去了,怎么会走很多路?不是说约人谈事情吗?”腿疼成那样,站都站不直,还直抽气,可见走路不少。只是谈公事……需要走很多路?
张思宁压根就没想过他在装腔作势,因为卫锦煊这人很骄傲,自尊心特别强,他左腿的残肢几乎是他不能轻易触碰到的逆鳞,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用左腿来博同情?
想都不用想,不可能嘛。
卫锦煊避重就轻,“去了高尔夫球场看人打球。”他语气淡淡,眼眸微垂,脸上漠然,好似并不想深谈的样子。
张思宁闻言暗怒,这是哪个缺德的把谈事地点约在那儿,存心的吧?
想到他的腿,有点儿心疼……看着他淡然的样子,更心疼……
卫锦煊觉得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趁势握上她的手,“思宁,我之前说话有点儿过分,不该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不考虑你的感受,别生气了好吗,我和你道歉。”语气诚恳,眼神真挚,表情还很肃然。
张思宁却只注意到他说‘心情不好’四个字上,为什么心情不好,当然是因为被人戏弄了,人家在高尔夫球场挥汗如雨,跑跳随意的打球,他呢?左腿残肢,必须要拄着手杖才能站立行走。别人打球他看着,别人跟着球走,他要和人谈事情,估计也要跟着。对此还不能发表不满,因为打球是消遣,是娱乐,不能因为你腿残了,别人都要去顾虑你的感受,当你是太上皇呢!
卫锦煊只是简单一句话,就让张思宁脑补出了完整的事情轮廓,甚至想到今天卫锦煊去谈事的对象肯定也不是普通人,而且还和他关系不咋地,否则不会这么不留情面,进而想到商场战场之类的对头什么的,反正脑洞大开。
越想脸色越不好,心疼的不行,张思宁抽出手搂上他的肩,嘴唇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柔声说,“我没生气,你也别心情不好了,herman,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这话说得肉麻,酸得不行,但也只有恋人或长辈父母才会说出如此话语。恋人是什么样呢?难过的时候给予爱抚,遇到委屈时同仇敌忾,高兴时一起欢乐,悲伤时一起悲伤。
恋人之间,本就是肉麻综合体的具现化。即使是缺点在对方眼中也是好的,可以包容的。
卫锦煊这老油子,深谙说谎之精髓,九真一假不算什么,抛出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让对方自由联想继而得出让他本人满意的论调,这才叫高明,以后就算对方知道自己想岔了,那也不关他的事,他可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绝对的无辜。
如今天,他确实和人在高尔夫球场约了谈事情,也确实被人刺了几句,但走路其实不多,球场有代步车,而且对方也没能占便宜,今天是三方见面,博朗与亚威竞争,争夺德国电子产业巨头豪斯集团的国内代理。
之前卫锦煊就花费大量时间收集资料,对豪斯集团这次派出的代表维斯特先生本人做了详细的调查和剖析,知道他的妻子十年前出车祸双腿截肢,但夫妻感情至今一直很好。而且维斯特先生近年来热衷慈善事业,尤其对残障人士拥有更多的包容心和同情心。
这就是突破点。
高尔夫球场是亚威总裁万建华提议的,对方动机明显不良,当然,这中间少不了卫锦煊派人私底下买通万建华的情妇,借此推波助澜的功劳。
卫锦煊虽然高傲,但他首先是商人,商人为了利益目标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今天其实是他自己挖了坑让人跳,万建华在球场对他越不尊重,维斯特先生就会越对其反感,然后博朗再趁势抛出与亚威相等的代理条件,再加上他本人,又和维斯特先生的妻子‘同病相怜’,都是车祸导致了残疾……于是,一切就都按照了既定计划发展。
豪斯集团的代理,几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他心情也确实有些不好,毕竟在球场被万建华刺得那几句的确让人很不爽,即使坑是他自己挖的,但这仇,还是记在了万建华头上,迟早要报复回去。
所以说,卫锦煊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
其实到现在,卫锦煊也不觉得自己之前对小丫头说的话有什么过分的。张思宁这小姑娘,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大方得体,聪明懂事讨人喜欢。
但她也有缺点,别的小缺点都不算什么,唯一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太随性,说风就是雨其实就是她这样的,高兴了什么都好,不高兴了就什么都不好,为人方面还行,性子确实好,软软糯糯的,让人怎么喜欢都不够,但处事上,就欠了,之前也说过几次,可惜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花店就不说了,餐厅如果还让她随意捯饬,估计也开不长,卫锦煊这人眼睛犀利,看人最准,虽然只是一两件小事,却已让他认识到,在某些事上自己必须得压制她,不压制,小丫头肯定会越来越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是夸张,她就是缺个能制住她的孙猴子头上的那个圈儿。
张思宁家庭特殊,父母婚后多年才有的宝贝疙瘩,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不行。十二岁起又因为父母的关系一切急转直下,从宝贝蛋变成了爹不亲娘不爱的可怜虫,期间又没有长辈的悉心疏导,再加上家里还有钱,母亲去世后,直到去年冬季才算是踏入社会门槛,平时看起来是乖巧好姑娘,其实……任性又固执,认死理。
可随心所欲不好吗?
当然好,但这世上哪里可能真的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卫锦煊希望能撑起一片天,让她在自己的庇护下无忧无虑。是,反正不缺钱,她也不是真的就大手大脚无法无天,也不是真的刁蛮任性不讲理,其实思宁很好,非常非常好,在他眼里,她几乎完美无缺,即使是随性,也是他喜欢的。
但他却不能纵容,这就像家长教育孩子,不会因为家财万贯能保其一生平安无忧就不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长辈和晚辈讲道理,纠正其缺点,鼓励他的优点,是出于爱,他管束她,也是如此。
如果是陌生人,他会管吗?当然不会!
思宁在这世上,能依靠的人太少了,他不能因为一些无关大局的小事就去纵容她,那才是对她的不负责。
他喜欢她,对她有爱,自然就想让她处处都好,和有没有能力护着她没有关系,和事情的大小也没有关系,就是想让她好,让她知道活着不易,社会险恶,赚钱艰难。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说话太直了,以后需多加注意,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好在小丫头心软好哄,卫锦煊想,其实任性也没什么,反正无伤大雅,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较真了?
两人和好如初,张思宁还爬上|床陪着他睡了一觉。等起来时已经是下午快五点了,卫锦煊正靠坐在床头看书,张思宁揉揉眼睛,懒洋洋的搂住他的腰,一点点往上蠕动,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你在看什么?”
他伸手托着她的背,把她搂紧了些,先在她发旋上亲了一口,然后把书摊开,让她自己看。
《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
o(╯□╰)o……
“你怎么看这个?”气质完全不搭啊。
“打发时间。”他答的随意,然后把书放合起来,放到旁边床头柜上,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鼻尖蹭着她的,嘴唇也几乎相贴,“睡得好不好?”
张思宁眯着眼笑,昂着头亲了下他的嘴巴,然后答了个,“好。”
卫锦煊也笑了,有些不合时宜的突然发问,“思宁,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嗯?”他声音暗哑,眼神却明亮如星,灼灼刺目。
张思宁俏脸微红,心肝乱蹦,但却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努力维持住严肃的样子,貌似很认真的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现在。”
卫锦煊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深蓝色的眼睛都没有刚才那么明亮了,张思宁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就垂下眼不敢看他。卫锦煊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他依然用低沉的,缓慢的语调说道,“那,给我点补偿吧。”
说完不待张思宁反应,就吻上了她的唇,慢条斯理,轻柔温和,张思宁心里觉得愧疚,就很乖巧的配合他,在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胸时,虽然颤了一下,也没有阻止,然后他就越发的不老实,手顺着上衣下摆窜入内里,触上细腻的肌|肤,越过胸衣,切实的揉上那团娇软,张思宁虽然不太自在,但想到他说的’给点补偿’……也就由着他了,直到自己被吻的迷迷糊糊,七荤八素,等回神时,上衣不知何时已经脱了下来,半挂在手臂上,胸衣扣也被解开了,而他的唇,已经划过她的锁骨,一点点下滑……
张思宁瞬间理智回归。
☆、第43章 no.43
卫锦煊想干坏事,可惜最终未遂,对此很是遗憾。他也没想直接吃上肉,循序渐进先喝点肉汤总不算过分吧,可肉汤都没捞到,只吃了点肉渣,分量还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