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氏却一把揪起了翠株,恶狠狠盯着她:“你是五奶奶的贴身丫鬟,又是她从佟家带出来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五奶奶偷偷写了信瞒着侯府送出去的!你们佟家真是好生厉害啊,先前还以为你是个忠心可靠的,现在瞧着却是个搭台唱大戏的!你故意拦着轿子不让走,就是想和佟家的一唱一和吧?!闹了这一出,往后佟家的给佟氏再说亲,也好说是侯府主动将她送了回去!”
翠株连连摇头,哭得嗓子都哑了:“四奶奶说的什么话?我们奶奶与五老爷情深义厚,对老夫人也是恭敬有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们奶奶真的没有写什么私信!”她挣脱了妫氏的手,一把扑到了霍老祖宗的脚下,拼命磕头道,“老祖宗,您可要相信我们奶奶,她真的真的不会做这种事情!”
霍定姚十分反感这个四伯娘,她靠近了邢氏,偷偷道:“母亲,这信上可有侯府的标志?比如印戳啊,花纹啊,笔迹啊?他们信誓旦旦说是我们写的,总得有个确切的凭证吧!”
霍二爷心思重,听了她的话。仔细看了那信,一展信纸冷笑道:“这信上根本没有五弟的私印!该不会是你们佟家伪造的吧?!”
佟有福顿时不乐意了:“霍二爷这顶大帽扣下来,我们佟家还真不敢接!佟家再不济,也知道遵纪守规四个字!我们佟家坐得端、行得正,万万没有二爷这般欺君妄为的本事!怕是一个不好,永定侯府还在不在,便是谁也说不清的了!”
这话简直太刺耳。侯府的人面子都挂不住。霍二爷当场就要翻脸。
一旁的王氏却先他一步上前怒斥道:“说你们眼皮子浅便是真浅!也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浑话!我们家什么光景,外面谁不清楚?!曾老侯爷是开国功臣,世代封爵。咱们曾老夫人是孝慈皇后的嫡亲妹妹,老夫人娘家是宁西郡王府。大奶奶出身镇国大将军府,邢老爷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名将,手握重兵三十万。二奶奶娘家是一品中书监大夫,皇帝跟前的红人。四奶奶娘家卫国公府的老夫人便是皇帝的姐姐宁英长公主!”
佟有福似乎被唬住了。眼神不停在侯府几个老爷奶奶之间乱转,企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一点惊惶。
王氏冷哼一声,昂着头继续道,“不过是宫中突然出了乱子,原本我们侯府为保全皇帝安危连番受累,没想到被大理寺误拿了去。还好终究是误会一场,大理寺怕贼子四处作乱,便加派了兵勇保护各个重臣,永定侯如今无事,却也免不得要承情。皇帝下旨,下面人办事未免慎重,这阵势唬人,外人又以讹传讹,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清楚,若真有事,咱们老爷还能被放了回来?!我们找佟家来,不过是因着侯府的大姑娘走失,看在你没佟家老爷商号遍满大盛,来来往往的商队更是走南闯北,能在帮着打探大姑娘下落时出上一二分力罢了!”
佟有福惊疑不定,万一侯府真没事,眼下得罪狠了,回头佟家指不定还将他发落一番。他这样一想,笑容又勉强回到了脸上。
说了几句缓和场面的话,不敢在提和离之事,却一口咬定要让五奶奶回佟家养病养上一段时日。
霍大爷和邢氏都不同意,两方僵持不下。
王氏见状,回身悄悄与霍老祖宗耳语:“不过是将五弟妹接回娘家去住,母亲仔细想想,若佟家帮衬着将大姑娘寻了回来,咱们自然没了祸事在身。到时候佟家还不上赶着来巴结,只怕连夜就会送了五奶奶回来!到时候可就是您还瞧不瞧得上佟家的事儿了……”
霍定姚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她也明白找人是头等大事,可是把五伯娘当货物般卖出去当交换条件,这也显得侯府太薄情寡义了吧?
她想说话,邢氏瞧见了,一把将她硬是拉出了花厅,训斥道:“你是不是又想不安生了,你祖母和几位老爷都在商量事,还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祖母再疼爱你,也断然不会允许姑娘们在一旁唧唧喳喳没有规矩!”
霍定姚急了,使劲想挣开邢氏的手:“五伯父还没回府,三伯娘就撺掇着要将五伯娘卖了数钱。回头五伯父还不指定怎么闹腾开呢!”
邢氏板着脸,手里丝毫不松动:“你五伯父自然有你祖母和你爹去开导。这个时候孰是孰非,大局为重,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儿呢!”
“谁说年纪小就不懂事了?我看得可清楚了,明明就是这样,你们还要给自己围上一块遮羞布!日后外面的人知道了真相,不一样会嘲笑我们侯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等找到了五伯父,我定要仔仔细细将发生的事情通通告知他!”
邢氏气结,难得动了真怒:“那你倒是说说,不将你五伯娘送走,那佟家肯答应帮我们寻人?你倒是去找人来帮衬!”她顿了一下,又喃喃抚额,“我也真是气糊涂了,竟然跟你讲道理。”
霍定姚语塞。她也知道形势比人强,气焰不由得弱了下来:“母亲不是给外祖父写了信么?外祖父那么疼我,一定也会帮衬我们的。”
邢氏摸摸她的头,缓了口气道:“远水救不了急火。你外祖父手里全是官兵,要调动人手反而惹人注意,想必也只能偷偷请外面的人寻找,还不敢说得十分清楚。这哪里比得上佟家的人手,别人家产下面便有镖局,寻人可是看家本事!听话,你三伯娘这次做得对,你也别老对她有偏见,白白让三房和五房的不合!”
霍定姚有点泄气。再三保证不会胡言乱语,邢氏才放她回了院子里。可惜就这短短一会儿功夫,侯府和佟家似乎已经谈好了条件达成协议,她连五伯娘面都没见上一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家丁婆子带着小轿,急急忙忙消失在了门口。
翠株还愣愣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似乎一脸不可置信。
先前那个踢打她的婆子冷笑一声,睥了她一眼,“佟夫人心善,惦记你自小服侍小姐,特意交代了要你跟着回去。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你想留在侯府,往后的死活我们佟家可不会再理会了!”
说罢,也不理她,匆匆跟了出去。
翠株抬头环视一圈,抹干了眼泪,目光中流露出凄凉和无奈,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得出来。最后她深深朝霍老祖宗磕了一个头,还是跟着离开了侯府。
霍老祖宗也目送这佟家的人离开。估计心头也不舒服,长叹一口气:“我从未想过,侯府还有这样一天。”
周围的媳妇子们都红了眼圈,王氏更是含泪劝着霍母:“母亲才从大病中好转,千万不能再动了心悸。母亲本该颐养天年,不再操心这府里大小事宜,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媳妇子行事不周,累得母亲心事未了,我们侯府这样做,也实属无奈之举,五老爷要听候局里差遣,分|身乏术;大老爷和二老爷又受了禁令,走不开身;三老爷四老爷又是个秀才老爷,哪里懂得寻人?您心疼大姑娘,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这么生死未卜?!佟家老爷定能帮着我们打探到大姑娘的下落,将人好生护送回来,您就宽心吧!”
霍老祖宗终于正眼看了王氏一眼,拍拍她的手:“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先前虽然有错,不过这几天你也知道反省,往后别再犯便是了。”
王氏哽咽着,连忙道:“媳妇怎么敢?媳妇也是为了侯府,不曾想眼界却是差了,有母亲指点,往后定不会再糊涂了!”
霍老祖宗大感欣慰,又宽慰了她几句,还将她扶了起来。
霍定姚在一旁冷眼瞧着,这算是冰释前嫌了吗?祖母好被哄骗,她可不认为她这个三伯娘就是真心悔过了!
☆、第50章 作死
没过两天,镇江邢家终于有了回音。
外祖父邢老爷得了信,也派了人马去找大姑娘,可惜仍旧没有一点音讯。如今的侯府就像是网里的鲶鱼,简直就是坐以待毙,干等着铡刀掉到脖子上。
霍定姚实则心中也存有三分幻想。
也许皇帝根本就没有将视线放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也许皇帝就查清楚了走水是天灾,太子也是糟人陷害,与旁人都没有干系呢。既然侯府找不到人,皇帝也一样找不到,霍二爷、霍三爷和霍四爷慢慢都镇定了下来,时间久了,侯府里有这个想法的不在少数,便是她在耳濡目染之下也不禁有了这等天真的念头。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天,佟家终于也有了消息。
佟家在北方分行的镖局查到了一些线索。霍元姬确实出现在了盛京的清河镇,不过她们既没有往野熊山走,也没有向东出海,确实是一路向西去了山西凉州。不仅如此,霍元姬一行到了凉州后没有停留两天又折返回了通奎,她们没有走官道,而是在这里翻越了鹿鸣山,到了最北面的铁平。佟家在山脚村落里查到了似乎有匆忙离去的痕迹,经村妇证实,没有其他人跟在她们后面进了山。
佟家在信里还说,铁平向南折便是雍州,大姑娘如此煞费周章,想必也是半道上谨慎,这才临时变换了路线。铁平虽然没有佟家的分行,又多了许多异族流窜,但是好歹地方并不大,佟家已从雍州调派了人手前去接应,想必不出三天便会有消息。
信读到这里,侯府的人终于舒了一口气。找到了霍元姬的踪迹,又没有被皇族其他势力发现,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了!众人脸上都有了精神,只盼着最后的好消息。
霍五爷也在,听了这消息,一言不发回了潇然轩。妫氏嘀咕了一句,也不敢多说闲言闲语。毕竟佟氏被接回家,也没有经过霍修开的首肯,便是霍老祖宗也自觉理亏。
妫氏还撇嘴,同霍四爷咬了耳朵:“五弟摆出那副样子给谁瞧啊?后面找到他,竟然在酒窖里烂醉如泥,根本不能主事!再说了,这事情也是母亲点了头,但凡是个男人,也没见过这样窝囊的!就因着这样,那封私信究竟是什么人写的,我们侯府也不没去追究吗?听说佟家的还在外面嚼舌根,依旧一口咬定乃我们所为。
侯府和佟家的这些嘴皮子仗都不重要,还不如这一年的大雪来得凶猛。这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严严密密,笼罩了整个盛京。
在太子被圈禁的第十四天,也就是隆里三年一月十九日。龙戾帝终于脱离了病危状态,开始处理宫中事务。
上朝的第一天便下了旨,右仆射周怀魏乃是火烧漪澜殿的从犯,判下斩立决,又抄了尚书右仆射之府,成年男子一并斩首示众,其余男子流放三千里,妻女充入教坊。太子少保斩立决,家产充公,妻女幼子充入官奴所贱卖发落。其余主犯加派京兆尹与大都督一并捉拿审问。
四房的周姨娘闻言就昏死了过去。她虽然只是尚书府的旁支庶女,但是这一次皇帝下旨几乎株连九族,她的父兄也未能逃脱,一并斩杀在了菜市口。
周姨娘醒后到了老夫人房中磕头,便是磕得头破血流,侯府也没松口让她送去一席裹尸布。最后好求歹求,侯府派了一个下人,拐了几道弯在街上雇了一些办理黑白事的人,让这些人出面,偷偷塞了些银子让衙门的人草草买了口薄棺材下葬。
霍定姚在珏鸢阁内听到此事,心下惊恐。那圣旨上说了,这周怀魏还是个从犯,便落得个如此下场。如今永定侯府还未洗脱嫌疑,若最后真被判为了主犯,岂不是会更惨?!
不禁她这样想,皇帝开始动手,让整个侯府又陷入了一片愁云之中,大老爷二老爷已经被停休,五老爷虽然还能去图制局,但毕竟接触不大核心层面的东西,相当于他们侯府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霍定姚想着,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红素见状连忙掩实了门窗,又吩咐藏碧取了银霜炭,把地龙烧得旺热。她想了想还不放心,起身翻了一件绯红色的貂绒围领出来给霍定姚仔细戴上。
霍定姚摆摆手,又拿起了剪子,心不在焉剪断了一个窗花。
二月初四是大年夜,初五即为春元节。若是往年,侯府早就热闹开了,府里出去的六姑奶奶会提前回家省亲,还有邢府也会派大舅舅前来问吉,中书监府、卫国公府还有朝堂上三枢六部的大小官员,车水马龙如流水一般涌向她们永定侯府,奇珍异宝更是源源不断送了进来,多得没地儿摆放。整个侯府更是装扮一新,到处挂上红红的花灯,贴上红红的对子和年画,俱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老祖宗会发金锞子,奶奶们则会派下银锞子。若是得了空闲,她们还能溜上街去看烟火。
而眼下,大家都没有这份心思,皇城里听说也没有大肆铺张。霍老祖宗淡淡吩咐了一句你们看着办,各房的倒是勉强绣了些绢花。
霍定姚手一抖,又剪坏了一张红纸。干脆把剪子往竹篮子里一扔,索性不干了。红素见她急躁,柔声安抚:“奴婢已让青欢去守在了荣景堂,若佟家来了消息,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姑娘不必忧心,眼瞅着都消瘦了一大圈,若大奶奶瞧了,又会心疼了。”
正说着,青欢打帘而入,一脸喜气道:“姑娘,姑娘,有消息了。佟家派了人来送信,刚进门呢,正朝着老夫人那边去了……”
她话没说完,霍定姚一个飞身已经冲了出去。
闻讯而来的还有其他几房的人,便是有好些姨娘也抱着哥儿和姑娘在院子外探头探脑,下人婆子也没办法将人打发离开。
这次佟府派来的也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但是不是佟有福。他自称姓冯,亮出了佟家的腰牌,见了霍老祖宗后便拿出了一封厚厚的书信,便告辞离开。张全再三挽留,这冯管事也没有多做停留。
书信是从北方飞鸽传书回来的,上面还有佟家雍州分部的印章。王氏最近比较得脸,便自告奋勇担任起念信一职。信写得极长,先说明了佟家镖局如何从雍州秘密调派了人手前往铁平,进入铁平后又如何挨家挨户查遍了整个客栈。在铁平州没有寻到人后,又一路从铁平城分开追向了下面的六个小镇,最后终于在刘集镇找到了大姑娘一行。
那个时候,霍元姬一行十分狼狈,看上去像是盘缠用尽,全身上下衣物十分污秽。佟家的表明身份后,她们居然一开口便是要吃食,瞧着似乎饿了不止三两天。原来她们一行十分倒霉,出了清河镇后,也不知道霍元姬是怎么想的,不走水路,非要从凉州去雍州,谁知道刚出城没多久便遇见了劫匪,雇佣的看护根本就是酒囊饭袋,丢下大姑娘和李氏转身就跑,还好尚有三两个侯府里带走的看护拼死抵命,这才勉强逃出生天,结果却是财物悉数丢失。
这便不提,到了凉州她们又迷了路,兜兜转转了好几天,实在饿得没办法,只好找村民讨些流质口粮。这年头北方屯粮稀少,佃户大多日子紧巴巴的,谁有多的余粮?施舍一两次后,便是再不理会。还在李氏还有点见识,去典当行变卖了些值钱的首饰,才不至于真的饿死在街头。
佟家找到她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便帮衬着打点了吃住的地方,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便从大兴返回盛京。
王氏念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瞪大了眼,仿佛见鬼一般,连身子也开始发起抖来。
众人见状不由得奇怪。霍老祖宗正听得仔细,见王氏无端停下,当下便皱了眉头道:“怎么不往下念了?老三媳妇若是累着了,便换老大媳妇来继续。”
王氏连忙打起了精神,勉强笑着说不劳烦大奶奶费心,便举了信继续念了下去。
霍定姚却留了一个心眼,王氏的异样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该不会有所保留吧?早知道当初就让自个儿母亲来看了。不过这信最后还是会过大房的手,相信信上所写,她这个三伯娘也不该有所保留!
信里之前说道,佟家安顿好了大姑娘,想着第二天还要赶路,带头的领事和几个镖师便都早早歇下了。谁知道到了半夜,其中一个镖师听见隔壁屋子有异响,联想着铁平与外邦接壤一向不太安稳,便叫醒了屋子里其他熟睡的人,赶忙前去救人。
哪知道踢开房门一看,屋里里各种细软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根本没有人。不仅如此,白天时候佟家寄放在李氏身上的银钱包袱也被席卷一空。正巧后院里有马匹嘶鸣,他们破窗而出,堪堪拦住了车马,再一瞧,这霍大姑娘好端端的坐在里面呢!
她们哪里是半夜遭劫了啊,而是如强盗一般将佟家人的财产打包带走了。佟家的人这下可不乐意了,好歹看在霍元姬是一个姑娘家,才没有动手打人。
王氏念到这里,脸色也十分难堪。妫氏嗤了一声,鄙夷地盯了一眼王氏。
霍大爷的神情更加精彩,简直是白一阵红一阵,想必万分庆幸此刻没有佟家的人在场。
霍定姚也感到十分丢脸,她这个大姐……真是胆子肥脑子瘦……
☆、第51章 折子
如果只是为了点钱财这样,霍定姚勉强还能理解。谁知道后面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原来这霍元姬逃跑根本就不会是了贪图那点银子,而是不愿意回侯府!她喃喃自言什么身负皇后所托,身为太子殿下的人,生定是为了太子而活,便是死了,也要成为太子的鬼!
佟家的领事急了,问了一句难道她就不管侯府的死活?这大姑娘默默垂泪之余,居然说了一句,她是为了天下苍生,相信侯府老夫人,大奶奶还有三奶奶,都是能理解的!
佟家的领事简直惊得目瞪口呆,两方完全如同鸡同鸭讲一般,各说各的理。到后来佟家的终于厌烦了,打算直接强行将人逮走。谁知道这霍大姑娘突然大喊一声抓贼啊,便惊动了店家的掌柜。掌柜一看,一边是雨打梨花般娇滴滴的官家小姐,身边还跟着婆子伺候;一边全是凶狠蛮狠的武夫,也不听解释,就认定了佟家的人见色起意,将佟家的一干人扭送去了官府。
而霍大姑娘,则趁乱溜走,只带了李奶娘,便是侯府那几个家丁也丢下被送了官。这次是任凭谁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这件事的后果十分严重,侯府那几个被抓的家丁怕受刑罚,立马招供出了自家姑娘是永定侯府的大小姐。这一下便立刻捅了马蜂窝!当官的对政治时局如何敏感,这永定侯府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可不也是被朝廷严密监视的对象之一吗?怎么这个时候会有小姐跑了出来,当即上报了定北总督。总督府反应极快,生怕惹祸上身,连夜便往盛京递送了折子。
佟老爷接到消息后,十分震怒。直言道再也不会管此事,不仅如此,他们生怕惹上事端,已经连夜将大部分产业转移至江南。便是佟家人,昨个儿也举家迁移。往后侯府与佟家恩断义绝,两不相欠。至于五奶奶,佟家决定将她另行婚配,若她死活不愿,便一盏古佛青灯罢了。
王氏念到这里,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毕竟这里面透露出了几个意思:第一,霍元姬不顾侯府全族生死,已经不会主动回来。第二,佟家也不会在帮衬侯府。第三,侯府苦苦掩埋的消息已经全部暴露。接下来等待侯府的,不知道是何等狂风暴雨!
霍老祖宗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年,各房老爷奶奶脸色都十分难看。便是妫氏,更没了看笑话的心思。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惊骇。
王氏念完,气得直发抖,可更多的是恐惧:“佟家办事太不尽心了!若不是他们行事不周,大姑娘何苦暴露了身份。这佟家是不是还记恨我们不让五叔写合离书,便使出了这阴毒的招数?!我们真是要被他们害死了!”
妫氏难得附和:“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五奶奶不安分的狐狸精。想想当初,可不是她先去告密,害得大老爷受了责罚,又害得这大姑娘从嫡出变成了庶出。害了大房的还不够,还要拉我们整个侯府下水,她倒好,找了个缝脱了身,可是把我们侯府害苦了!”
林氏虽然害怕,但是却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可信上说的明明是大姑娘不肯回来。佟家的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妫氏瞪了她一眼:“信都是佟家的人写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谁知道真相如何?万一是他们想逼迫大姑娘做什么,大姑娘无奈之下才逃跑的也说不定!大姑娘怎么也是侯府的女儿,侯府糟了难,难道她一人能逃脱去了不成?!她必定是有什么苦衷!”
妫氏这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霍定姚却在心中冷笑不止,霍元姬能有什么苦衷?她做梦都想当上太子妃,整个侯府在她眼里算什么?若帮衬了太子,她立下如此大功,还真说不定会一朝登顶!
只是可怜了侯府成了她的垫脚石,全府的人都要为了她陪葬了!
妫氏神情变得有点狰狞,突然起身指着邢氏和王氏尖叫:“这不公平!明明是大房和三房闯下的祸事,二房和五房又在旁边作死添乱。可是我们四房的从头到尾没有一丁点过错,为什么也要陪着一起倒霉!”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歇斯底里,几乎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一旁的霍四爷急了,连忙上前去捂她的嘴。
妫氏反过来咬了他一口,霍四爷吃痛之余,也不敢松开,对着外面伫着的婆子骂道:“还不来将你们四奶奶带回去?!丢人现眼!”两个婆子连忙上前,硬是拉扯着将妫氏拖了回去。
林氏含泪道:“难道老爷就不能再想想法子?”
霍二爷骂道,“想什么法子?也学那个定北总督递折子?别笑死人了,现在我们连大门都出不去,哪里还有人肯为我们侯府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