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一家大小爱吃的菜都是什么,这样的细枝末节凤娘自然是早就摸清楚了,凡是一家子在一处用餐的,人人都能在餐桌上找到喜欢的菜式。当然这些也是因为凤娘身边有很得力的一批侍婢打点,但能训练出一批这样有用的侍婢,本身就是种实力。
对比起来,柚娘就实在叫人为她着急。不论是流言还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让她流了孩子,孩子没了,曾经影响她的那些东西,只会更变本加厉地影响她。
若是她表现强硬些,屋里人如何敢在她跟前多说一个字。喜欢的留下来,不喜欢的打发掉就是。但柚娘很介意别人如何说她,若是二郎表现出对小妾有些喜欢,柚娘恐怕是就不会去处置那小妾了。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个性影响一生。
柚娘这样的性子,是华苓觉得最难办的一种,她自己没有主意,就自然要被别人影响。不是二郎,就是身边的侍婢嬷嬷,总要有人给她拿主意。
夫妻之间的关系,如果一个极强、一个极弱,那二郎恐怕很难对柚娘保持应有的尊重心态。再来一个受宠爱的小妾嚣张些,掉转头来给柚娘气受,二郎还未必会站在柚娘一边。
现在外面的影响就能让她流产,再往下会如何,华苓简直不敢想。
……
傍晚的时候大郎匆匆回来了,叫了弟弟妹妹都到前院去用饭。柚娘自然不能出席,剩下八个人就挤了一张圆桌,像爹爹还在的时候,倒是十分温馨。只不过,如今大郎已经成了坐主位的家长了,越发显得威严。
等大家伙儿都吃得差不多了,大郎用茶漱了漱口,开口道:“弟媳身子不适,二弟你就多顾着她些,好好儿嫁到我们谢家来的女郎,不能薄待了。——明日就是九月二十一,月底家族里就要给华德堂哥办继任祭礼,在此前,我等需将府里物什仆妇都一一清点处置完毕,将府邸空出来。明日下金陵,这事是不能拖了。”
二郎放了筷子,沉着脸听着大哥的话。
“时间略有些紧,不过,回来族里之前,这事就已经做了大半,倒也不是很为难。”大郎道:“二弟,你看,你是先留在江陵陪一陪弟媳,还是随我先下金陵去,帮着打理?这回回金陵,是已请了熙清、熙郑几位堂叔随我们同去,做个见证,要将爹的遗产点算分割了。”
二郎面色有些犹豫,他自然也是想要跟着下金陵的,原本这就是定好的行程。况且分遗产这等大事,他怎能不在场。柚娘怎的就在这节骨眼儿上滑了胎呢,虽然二郎也心疼柚娘没了孩儿,知道最心疼的肯定是她自己,但二郎也很难不在心里想,这妻子实在有些拖后腿。好好的怀着孩儿,家里人也都是照顾的,给爹守灵也不叫她去劳累,最近家里也十分平静,孩儿怎么就没了呢。
二郎道:“大哥,我留几个得力仆婢在江陵照料柚娘,叫她等身子骨慢慢好了,再回头来接她罢。”
大郎见他做了决定,也没有再说什么。
晚食后大家伙儿各自散去,华苓被大郎叫住了,却是大郎问她意见,一家大小迁往江州如何。
江州在长江南岸,那里就是千里鄱阳湖入江之处,在江陵的下游,离金陵也就是要行船一日多一点罢了。鄱阳湖浪涌波腾,浩瀚万顷,是整个中原最大的淡水湖,是无数大小河流的汇聚之地,有无数的野生珍禽异兽。
华苓一听眼睛就亮了,立刻道:“大哥好想法!江州极好,我们就迁往江州住一阵子罢。江州离族里、离金陵都不远不近的,从江州要往江南道其他州城去也更近些,方便大哥工作。况且,华德堂哥是新鲜上任,我们还是不在金陵一两年好些。我早就听说鄱阳湖碧水连天,湖光山色、珍禽野兽无数,又是鱼米之乡,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大郎之所以问华苓,其实也是打小就与这个妹妹商量惯了,有些事不会先与二郎商量,却会问华苓的想法。华苓这个小妹妹,看法总是有独到可取处的,而且眼界也宽。爹爹曾经也是如此认为,也是如此信任华苓。她说得也没有错,华德堂兄新上任,他们这些老丞公的子女还留在金陵,却已经搬出了丞公府邸,是确实有些尴尬。还不如主动点,退开些,彼此关系也都好处理。
最重要的是,反正大郎自己有本事,族里江南道的产业在他手上打理得很好,到哪里都吃不了亏。
见华苓也是同意,大郎笑道:“就知你这小人儿爱吃爱喝爱玩,这事就没有不愿的。我现在就派几个人往江州去看一看。族里在江州有好宅子庄园,产业不少,定不会委屈我们家弟弟妹妹。”
凤娘抱着闹闹在一旁听着,微笑道:“我打量着,你们这两兄妹倒都与爹是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说要做什么,一下子就要去做成了它,竟是半刻钟都等不得。”
大郎和华苓都是一笑,华苓道:“都是爹爹的孩儿,怎能不像。”
“那小姑子多与闹闹亲近些,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闹闹将来有九姑姑这样聪明才好。”凤娘将闹闹递给华苓抱着,打趣她。
才满月的小孩儿浑身软绵绵的,眼睛困顿地半睁着,小嘴咂吧咂吧,十分可爱。
“闹闹真可爱。”华苓将闹闹的左右脸蛋都亲了好几口,心满意足。
“——求大郎君、凤娘子为我们娘子作主!”柚娘身边的大丫鬟彩枝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大步地走进了大郎、凤娘和四郎居住的前院来,跪在正房帘外。
☆、第163章 大郎训妹
163
“这是为何?”大郎沉下了脸,走出正房外。
大丫鬟织红一时疏忽,没有拦下彩枝,心里很是惶恐,在一旁回话道:“郎君、娘子恕罪。是婢子失职疏忽了,才叫她闯了进来。”又赶紧小声朝彩枝劝道:“还不快快起身来?你是二郎君与柚娘子的侍婢,跪我们郎君、娘子作甚?”
彩枝长得普普通通,但她是柚娘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对主人最是忠心耿耿。彩枝并手朝大郎、凤娘一拜,拜下去之后就再没有起身。她整个人跪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说道:“大郎君、凤娘子容禀。婢子深知婢子今日所为无规无举,只是我们娘子心中委屈,日日垂泪,如今一身病弱,缠绵床榻,是连起身都起不得了。婢子看在眼里,心中悲愤难言。娘子不愿将委屈说出,但婢子不能看着我们娘子如此煎熬下去,婢子拼着没了性命,也要为我们娘子诉说一二。恳请大郎君、凤娘子为我们娘子做主。”
这彩枝说话倒也算得条理清晰。但所谓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大郎只是大哥,没有这么随便插手弟弟房中事务的道理,也没有就这么被小小侍婢的话左右的道理。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大郎、二郎兄弟之间的情分立即就要没了。
大郎问:“可是弟媳命你到这里来诉说?”
彩枝面露悲苦,摇头道:“娘子并不愿婢子来说,娘子只将这些委屈都放在心里。大郎君,此事全是婢子自作主张,婢子甘领处罚,只是请大郎君、凤娘子为我们娘子做主!娘子是太委屈了!”
大郎道:“谁给你一介小小婢子的胆子,让你敢擅自说出替太太求情的话来?成何体统!你是二弟的仆妇,今日就念在你初犯,不予处罚,你自回二弟弟媳跟前领罚罢。”
看见大郎是当真不愿插手,彩枝抬起了脸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流着泪朝大郎和凤娘叩了三个头,道:“大郎君、凤娘子。婢子求大郎君、凤娘子为我们娘子做主,娘子之所以流产,是柔枝那贱婢气的!那贱婢便是搅家精!我们娘子性子是温和着些,但到底也是出身雍州大家大族,身份高贵。当初郎君迎娶我们娘子时,也是说,定会好好对待我们娘子。娘子的身子骨一直十分健康,有了身孕以后,身子骨反倒越来越差。”
“都是郎君从外面纳了那贱婢进门以后才如此!那贱婢心怀祸胎,频频在娘子跟前说戳人心窝的话,处处给娘子添堵。偏偏郎君十分护着她。在这当口,更是日日将郎君拢到自己屋里,回头又来我们娘子跟前耀武扬威。”
华苓跟着大郎走了出来,看着彩枝这样子,心里恻然。对二郎自己院子里的事她并不了解,不能评判是非。
不过,有时候能感觉到,柚娘对待她们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对她们这些小姑子都是如此,对待夫君二郎,大概更是。印象里,似乎柚娘从没有做过有丁点出格的事,连个笑容都是安安静静的。雍州左氏在当地是大族,柚娘也是嫡女,但她嫁入谢氏,还是高嫁了。
华苓一开始会想,柚娘如果当真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说呢?但她很快又明白了,人的个性是不同的,成长环境、学过的东西也不同,在她看来是只要动动手、开开口就能做成的事,在柚娘眼里,也许非常难。
但彩枝这样来求大哥大嫂做主,也是太过了。这是直接在一家大小跟前给二郎没脸,后面即使柚娘能得个公道,将那小妾赶走,二郎和柚娘之间情分还能有几分。
——说到底,她还是二郎的姐妹,到底要天然地站在二郎那一边多些。
彩枝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磕得额头见了血,泣道:“婢子不过贱命一条,若要婢子死,也只不过是大人们说一句话罢了。婢子只是不忍见着娘子也如此委屈,丞公家再势大,也不该这般欺负我们娘子。如今丞公不在世了,娘子缠绵病榻起不来身,求大郎君、凤娘子为我们娘子做主。”
大郎、凤娘对视了一眼。凤娘指使两个侍婢将彩枝扶了起来,和言道:“弟媳是二弟正妻,明媒正娶迎进家门来的女郎,二弟如何敢不敬着她。——织红、织蓝,送彩枝回去。——院中诸人都听好了,若是有人乱嚼舌根,不要怪我拔了他的舌,廷杖五十,赶出门去。”庭院里外的仆妇都称不敢。
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华苓轻轻叹了口气,不愿再听,朝大哥大嫂福一福身,带着侍婢往外去。出了院门,就看柚娘在两个侍婢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柚娘呵斥道:“蠢婢还不跪下!我何时教你出外来说三道四的,你这是要叫谁没脸!”
织红、织蓝两人赶紧放开了彩枝,彩枝扑通跪落在柚娘跟前,哭道:“娘子,娘子,是婢子错了,是婢子错了!娘子身子不好,怎能不顾惜着身子,此时怎能起身?娘子便是要将婢子打死了,婢子也是情愿的,还了娘子对婢子的好……”
柚娘以帕子拭了拭眼角,发现了走在后面,面色尴尬的华苓,勉强扯开了一抹笑,朝她道:“我这婢子无状,叫九娘见笑了。”
从病榻上勉强起身的人能有什么好脸色?柚娘着一身素白,那脸色跟衣色也差不多了,人看着越发单薄,两个人扶着,也还摇摇欲坠。
华苓看得心惊,赶紧迎上去道:“她也是对嫂嫂忠心耿耿罢了。情有可原。二嫂身子弱,族叔都说了,叫你好好儿卧床歇息。有什么事能比身子骨更重要,好好养好了身子是正经。”
“多谢九娘关顾了,二嫂领你的情。”柚娘又是撑着笑了笑,道:“今日是给大哥、大嫂添麻烦了,我去与他们说一声歉再回去便是。”又吩咐彩枝道:“你立即回院中去,跪在阶下反省!”
大郎夫妻已经听得人报,迎了出来。
大郎缓容道:“弟媳若是遇了委屈,也勿就此放在心里,我们家总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若是二弟做得不对,你只管说来。”
柚娘强着向长兄长嫂福了福身,又将那些个体面的道歉的话儿车轱辘般说了一遍,又训斥了自己的侍婢彩枝,到底没有提什么委屈。
二郎到底也没有出现。
凤娘扶住柚娘,柔声与她道:“怎地如此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这些都是小事,你如今甚也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将身子养好才是正经。我送你回去罢。”
柚娘微笑着点头道谢,两妯娌相搀扶着去了。
……
华苓和大郎落在后面。
华苓问大郎道:“大哥,我是没有多问过二哥院里的事,不知底细,也不敢说什么。但这事就这么了了?”
大郎拍了拍华苓的头,淡淡道:“教你大嫂将你二嫂多安抚劝慰一二罢了,还能如何?我是当哥的,不是当爹的。没有扶着他二人走的道理。两夫妻关起门来,将事情说清楚才是正经。”
看华苓面上有些担忧神色,大郎屏退了身边仆婢,两人就站在院墙边,这里是前后挂了灯笼,倒是很明亮。
大郎严肃地与她道:“小九,你也看见了。我观你二嫂脾气绵软,是那等思前想后才敢走上一步的人。人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家如今上面没有长辈压着,下面也没有多少孩子,能有什么烦心事?她是谁说一二句都十分介怀,自己也没个主次章程,又谨小慎微,这样的人,还不是谁都能给她气受?硬生生将孩子造没了。”
“心中有想争之事,却又不敢争。不论她是否真的委屈,她不肯说,谁知她是如何想。这样的女郎,”大郎沉声道:“爹给二郎选的这个女郎,我看并不适合。还不若为二郎选个性子泼辣、敢争敢说的。二郎耳根子软,但性情不坏,有个泼辣的管着,也散不了心去。”
“不论她心里多委屈,最重要的还是相夫教子。现下便养不住孩儿,日后便是生了出来,又要将孩儿教成什么样。若是也教的如此绵软,立不起来,你二哥这一支就是被她耽搁了。”
“爹爹那时日理万机,有些微小处不察也是正常。”华苓皱眉反驳道。“二嫂也没有那么不好,她生性温柔,对谁都很得体。”
大郎微微笑了笑道:“大哥知道你维护爹,是乖女儿。——也是千挑万挑,当时看着好的,又怎知后来是如此这般。”
华苓心情复杂地听着,大郎是基本完全站在二郎这边。“但既然成了夫妻,还是要好好商量着,互相敬着过罢?二哥是否太宠爱那小妾了,叫那小妾太嚣张,才叫二嫂心中生郁。”
“这便是大哥要告诫你的话。苓娘,你不可如她那般。”大郎眸中厉色一闪,盯着华苓说:“虽是嫁为人妇,女郎也并不是别人家里的仆佣,该争的必须争,该开口的必须开口。虽说世情是叫人规行矩步,人人都如此要求别人,但绝没有为了守别人的规矩,叫自个儿心里不痛快、连脚都迈不动的道理。”
“这世道,从来就是泼辣蛮横的吃香,自己要强些,应得的都握在手里,不仰仗谁都能过好日子,才是正理。”
“——但也不是教你日后不理睬夫君。”大郎又道:“卫羿那小子是有些横,前阵子你是有些与他生气罢?好一段日子不见你出外去耍子。苓娘不该如此。”
华苓根本没有想到,大郎会在这时候提起这回事。她也不知道,大郎竟然注意到了这回事。她张了张嘴,有些心虚。她垂下视线,将手背在身后,辩解道:“也没有很与他生气……后来和好了。我晓得卫五人很不错的,我也晓得日后要好好与他过日子。”
“你是自小聪慧,却也懂得收敛风头,爹爹是赞你的时候多。外面相公、弼公、辅公,那一个没有赞过你。满金陵城的世家贵女里面,身份比你高的还有,但有这份见识眼界的是不多了。人不曾做错过什么事,不必折腰,傲气自然极盛,喜欢别人捧着。面上不太像,但心里是这样的。大哥可有说错?”
华苓只觉脸热得厉害,嘟囔道:“我是没有做错什么事,难道还要专门错上一二,去寻人折腰认错?”
大郎笑了笑,道:“没有这个道理。你是我们江陵谢的女郎,不论如何高傲,都是应该的。只是对夫君不可如此。与夫君是要在一处一世的,你二人是对等的,互相帮着过才是正理。”
华苓心道这不是谁都会说的车轱辘话嘛,于是说:“我晓得了。”
“你还不晓得。”大郎狠狠地屈指一敲华苓的脑袋,道:“夫妻的事是两人之间的事,关起门来与谁都无关,也没有谁能瞧见,要那许多傲气作甚?你该记住了,你不论如何与他生气,也不能将人往外推,那是你的丈夫。推出去了,吃亏的还是你。”
“男人与女人不同,男人心思直、脾气直,女人就该柔和些。他做事不如你所愿,你要做的不是当面对口责备,男人也极难得能听进去。”
“……那要如何?”
“要如何?百炼钢也不敌绕指柔。”大郎拍拍华苓的脑袋,笑道:“在适合的时候折腰,身段儿柔软,撒娇、卖乖,美颜色。身份上是对等的,但相处上你不该将他看作对等的。男人如树,女人如藤。你要仰着他些,如藤萝缠绕,可以视他如兄,绝不可待他如子。男人最好这一口。”
“哦……”华苓大悟:“这是叫我在卫五跟前当要人照顾的妹妹。可是装嫩也只能装一时,老了如何是好。”
大郎从容地说:“你老了他难道就不老?紧要的,是叫他在心里牢牢记着,你就是该他照顾的,叫他无暇他顾。只要男人将你放在心上,他就是你的牛,你的狗,还不是任你鞭打,要去那里便是那里。”
华苓呆呆地张着嘴消化了一阵,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大哥,嫂嫂是这样对待你的吗?”
大郎咳嗽了一声,肃容道:“没有的事。你嫂嫂最是听你大哥的话,端庄贤淑得很。总之你不能如你二嫂那般,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华苓乖乖地应了。
“行了,记着大哥的话,回去慢慢琢磨罢。”大郎打发了华苓。
回头在居室里,屏退了侍婢们,凤娘轻轻扯着大郎的耳朵,似笑非笑道:“教妹妹教的甚是威严呢,嗯?”
“嘶……夫人松松手,松松手,疼啊。”大郎装模作样地皱着眉,一副十分的疼却不敢多话,两只眼睛打横觑着凤娘的神色。
凤娘松了手,微笑道:“我自然最是端庄贤淑,最是听我们家家长的话。”
“……错了,错了,是我最听夫人的话。”大郎手上抱住了凤娘,忙不迭赞道:“夫人最是威严。”见大郎十分知机,凤娘这才轻轻哼了一声,笑眯眯地放过了他。
……
第二日,一家人还是照着行程下金陵了,族叔谢熙清、谢熙郑几位也同船而行,他们将会到金陵,给谢熙和这些子女主持分了父亲的遗产之后,在参加了九月底的丞公谢氏继任祭礼,再返回族中。
二郎带走了叫柔枝的小妾,给柚娘留了一个执事,四个侍婢,将她留在族里的宅子休养,只说待柚娘养好了身子,回头定下了居所,再来接她。那彩枝是被罚跪到天亮,之后又被从二等丫鬟罚成了粗使丫鬟,还是柚娘下的命令。
二郎的兄妹们对二郎院里的事只做不知,反正也几乎管不着。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别人能劝,但若是人自己想不通透,那谁也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