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杏噎了一下,说:“证明这是一句好话,常用长新。”
“……”白檀无语。
黑明堑的火气更大,脑子里满是什么“未婚夫”“求婚”之类的话,眼前尽是池杏脖子上的咬痕。
他的漂亮宝贝!
他的漂亮宝贝!
怎么能!
怎么能!
……
黑明堑怒气难消,浑身煞气眼看着要控制不住,一丝丝的溢出来,像是蛛丝似的往外生成一张充满凶煞之气的网。
象牙塔缺了镇塔之物,本就难以为继,现在遇煞气,全塔上下的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塔身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倒塌。
见状,白檀和池杏俱是脸色一变。
白檀举起法杖,在地上勾画出传送阵,打算先将一行人带走,离开这幢“危楼”。
但见传送阵还差最后一笔,白檀法杖一顿,抬头说道:“快进来,我先带你们走。”
黑明堑现在正是恼火的时候,哪里肯听话,只冷笑:“我和我的宝贝在一起,为什么要跟你走?”
象牙塔崩塌在即,如果黑明堑和池杏不迅速撤离,唯恐有性命之忧。白檀虽然觉得黑明堑和池杏形迹可疑,但仍倾向于保护他们。看到黑明堑这么不领情,白檀并不生气,更多的是忧心:“这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得听人说话……”
“人?”黑明堑冷冷说,“少来这种鬼话!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人!”
白檀闻言,眼瞳紧缩:“你说什么?”
黑明堑却不多言,朝池杏喷了一口煞气,池杏瞬息变回了狼的形态。
还没等池杏反应过来,黑明堑化作一只大老虎,叼起池杏就跑,脚下生风,半秒后就不见踪影了。
煞气沸腾的大老虎比平常还大了几号,看着跟亚洲象似的大,相较之下,隐狼池杏在他的嘴里就像是狗子一样弱小可怜且无助。
池杏现在还是懵的,不知怎么的就被叼着跑了。
老虎顺着楼梯一路往上,而在危楼之中,越往上的地方往往越危险,摇摇欲坠的感觉也越强烈。
池杏都快被晃得慌了神,连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这里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我要回去那个房间!一定能找到奸夫的痕迹!”老虎语气暴烈地说。
池杏都要晕死了,生死关头,你还想着抓奸!
不过几分钟, 老虎就把池杏带回了最初的房间,里头信息素的气味仍未散去。
老虎将池杏放下,用鼻子认真地嗅着,堂堂一头大猫搞得跟警犬似的。
池杏躺在毯子上,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动,心中急躁:“你闻闻看!就是你啊!这就是你的气味?哪有什么奸夫?”
老虎左嗅嗅右嗅嗅,好像真的闻不到第三者的气味,心里困惑更甚,狐疑地盯着池杏:“那你咬痕上为什么有不属于我的妖力?”
池杏也很懵:“不可能啊!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肯定不能是别的猫。一定是你!……会不会是这个巫师塔影响了你的妖气?”
老虎见池杏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几乎就要信了,下一秒,却想起白檀的话,又怒气冲冲:“那未婚夫呢?跪地求婚呢?是怎么回事?”
——这个真的好难解释……
池杏想,白檀真的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不过,是他先算计了白檀,现在被白檀无心之语给坑了,可能就是一报还一报吧!
在池杏犹豫沉默的时候,象牙塔塔身又发生了更剧烈的震动,地板都开始倾斜,池杏重心不稳,往斜角方向滑下。
老虎虽然恼怒,却还是条件反射地护住池杏,嘴里发出野兽发火的喷气声。池杏作为妖兽,听到这样的声音,池杏就本能发怵:天啊……救救我吧……
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被倒掉的塔压死,就是被这只大老虎给逼死啊!
这一秒,池杏突然福至心灵,猛然想起了黑檀留给自己的“保命符”。
池杏抬起手掌,默念法咒,黑檀在自己掌心留下的符咒便发出幽幽绿光,下一秒,一个传送法阵就在他和黑明堑脚下出现。
不过半息,传送阵就发挥作用,将池杏与黑明堑双双送出了象牙塔,直达黑檀老巢。
黑檀老巢还是老样子,一个阴森森的洞穴。
突然被传送到陌生的地方,黑明堑作为大老虎十分不适,本能地发出吼声,虎啸声立即充盈整个山洞,狭小的空间内声音更有混响效果,听着十分摄人。
被吵到了的黑檀从洞穴深处慢慢踱步走出:“真是聒噪。怎么不把他弄晕了再过来?”
池杏:“您看他一眼,就知道现在只有他弄晕我的份儿,哪有我作死的余地……”
黑檀来到近处,看到了无论是体型还是妖力都大大上升的黑尾银虎,眼中也闪过几分诧异:果然是天煞凶兽,实在不容小觑。
黑明堑从虎鼻处发出低吼声,打量黑檀,道:“你是奸夫?”
黑檀惑然:“奸夫?什么奸夫?”
“不,”黑明堑摇头,“你不是。”
池杏无奈地皱眉:“当然不是啊!哪儿有什么奸夫!”
若放在平时,黑檀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什么“奸夫”之类的八卦,但现在,他心系妖骨,便不提这个,只问:“沅沅呢?”
提起这个,池杏就有些恼火,甚至还有些怀疑黑檀。他朝黑檀投出狐疑的眼神:“您确定江沅祖师的尸骨就在象牙塔吗?”
“当然。”黑檀语气肯定地说,但听到池杏这么问,他脸色也陡然一变,“怎么?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池杏仔细打量黑檀,又觉得黑檀不似说谎。
说起来,在镇塔处发现人骨的时候,池杏就十分疑惑。而人骨忽然失踪,池杏的第一反应还真的是怀疑黑檀。
但现在看来,黑檀倒未必是说谎。
如果真的是黑檀设计盗走人骨,现在也没必要和池杏撒谎演戏了。
更别提,池杏的直觉还是相信黑檀。
妖兽总是比较依赖直觉的。
池杏便道:“镇塔的是一口棺材,里头放的是一副人骨。”
黑檀脸色大变:“人骨!?”
池杏又道:“不错,我按照您教的办法打开了封印,发现棺材里是一副人骨。看到人骨之后,我很惊讶,但还来不及仔细查看,烛光就灭了。按理说,我是能在黑暗中视物的。但奇怪的是,那个时候我的视线一片漆黑……”
“那应该是鬼捂住了你的眼。”黑檀答。
池杏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鬼……什么鬼……”
黑檀道:“人死了不就是鬼么?”
池杏的牙齿开始打颤:妈呀,那个时候有鬼捂住我的眼?好可怕啊!
妈呀。
池杏狗生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是怕鬼的。
他之前不怕鬼,是因为他看得见死灵,而一般死灵也畏惧他这大妖。
现在他遇到一个自己看不见的、还不怕自己的死灵,他就两股发颤了。
原来怕鬼是这样的感觉啊?
妈的。
“哼。”黑明堑从鼻子里冷笑一声,“你听他吓唬你?那个时候你在我的怀内,鬼怎么能碰得了你?还捂住你的眼睛?”
黑檀说:“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你抱着的池杏?”
黑明堑一怔。
池杏吓得脸都白了:“明堑抱的不是我?那抱着我的是谁?”
黑明堑显然对鬼故事免疫,仍不信道:“灯光亮起的时候,我们是抱在一起的。”
“嗯。这样。”黑檀说,“灯光暗下之后、亮起之前,你们分开过吗?”
池杏立即回忆当时的状况,灯光暗下之前,池杏和黑明堑没有抱在一起。灯火熄灭之后,黑明堑主动去抱住“池杏”。在黑暗中,池杏什么都看不见,却听到了响动,吓得要跳起来,挣脱了“黑明堑”的怀抱,但又很快被黑明堑抱住了。最后,灯光大亮,池杏和黑明堑抱在一起。
想明白之后,池杏脑子“嗡”的一声,脸色煞白:“灯黑了之后,明堑抱的是鬼,而鬼抱了我,鬼借这个机会捂住了我们的眼睛。棺材出现响动声后,我吓得跳出了鬼的怀抱,而明堑怀抱里的鬼也学我的动作,跳了出来。明堑见‘我’挣脱了他,立即又来抱我——这次,他抱的是真正的我。所以,灯光大亮的时候,我们抱在一起。”
黑明堑一点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荒谬:“那么说,那起码得有两只鬼?我怎么看不见?再说了,我和池杏都是妖兽,还能认错伴侣的气味吗?”
黑檀淡笑道:“你们的视觉都被他轻易地剥夺了,能确认自己是嗅觉不出问题吗?”
“……”池杏已经完全相信了,膝盖发软,“那鬼是什么来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黑檀低声说,“唉,这个说来话长。”
“你说啊!”池杏现在是又怕死又好奇。
“说什么啊?”黑明堑打断道,“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还是说回奸夫是正经!”
盗骨行动失败,黑檀心中空落落的,但反而有了余裕听黑明堑讲“奸夫”,便问:“是啊,什么奸夫?”
黑明堑便道:“漂亮宝贝,你到底是和谁订婚了?是和谁跪地求婚了?”
池杏一脸尴尬,求助似的望了望黑檀。
黑檀一听便明白,了然地说:“哦,原来说的是这个。”
黑明堑闻言大惊:“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黑檀心想:还以为是什么大八卦,可以给我调剂心情呢。就这?无趣。
“那你快告诉我谁是奸夫!我好杀了他!”黑明堑摩拳擦掌地说。
黑檀说:“何必这么急躁呢?你先随我来,我跟你说。”
池杏忙道:“你们单独说什么?”
黑檀运用巫术,用传音入密对池杏说:“你既不想让黑白明堑神魂融合,那自然不能让黑明堑知道太多。我来帮你处理这个麻烦。”
因为是用传音入密,所以黑檀和池杏的对话并不能被黑明堑听见。黑明堑所见的就是池杏和黑檀开始了沉默的对视。
池杏狐疑地看着黑檀:“你有办法在不告诉他们是一只猫的情况下稳住他?”
“当然。”黑檀胸有成竹,“你祖宗还是你祖宗。”
“……”池杏虽然有点不信黑檀会突然好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默默看着祖宗大爷带着老婆大人进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