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陆宴知也鲜少出府,所以并不知道外头都传他是昭玉面首的事。
青衣倒是知道这件事儿,可也没敢在陆宴知跟前儿提过。
就这样,一直到了昭玉打点好了临昌事宜,准备离开之时,陆宴知还被蒙在鼓里呢。
临昌二十万大军帮着临昌的老百姓种地去了,最近瞧着倒是也安分,不过因着前头出过徐凯之事,昭玉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昭玉考虑到日后久居京城,赵岩赵大人虽是个好的,可势单力薄,干脆将许岭留在了临昌,管理临昌二十万大军,看守临昌,协助赵大人。
临走前,昭玉去了一趟临昌府衙,同赵大人辞别。
正巧儿碰到了同样来辞别的仲元思。
两拨人一碰面,都是稍稍愣了一下。
还是仲元思先反应过来,朝着昭玉跪下行礼,“草民原先不知道公主身份,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海涵。”
昭玉忙道:“仲公子不必如此多礼。”
陆宴知看着仲元思是哪里都不顺眼,没料到离开之前又碰见了这人,心里老大不痛快,冷着脸瞥了他一眼。
赵大人这才上前给二人引荐。
昭玉这才得知,原来仲元思与赵大人竟是亲戚关系,这次来临昌也是因着赵大人,如今看望了姑父姑母,也打算回景东府了。
陆宴知听到这里,面色是愈发的不快,这姓仲的怎么像是块狗皮膏药一般,他们要走,他也要走。
随后,仲元思告辞离去。
昭玉这才同赵大人说,“先前有了前车之鉴,此次对临昌的商户一定要多上一些心,绝不可再出像是陈家那等子事。”
赵大人忙点头应了,随后又同昭玉说:“殿下放心,臣定严加看管,且临昌城布商与盐商,如今皆是仲家,仲家行事臣可以保证,定不会做这等害国害民之事。”
昭玉闻言,微微一怔。
仲家,想来就是仲元思所做了。
没想到这仲公子瞧着年纪轻轻,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布行与盐行都开在临昌,倒是个有些本事的。
昭玉点了点头,道:“有劳赵大人多想着些了。”
赵大人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
从临昌府衙出来后,陆宴知瞧着便有些不大高兴。
昭玉也猜到了他是缘何不快,瞧了他一眼,便有些忍俊不禁,道:“瞧你,你若是实在不喜他,我们便耽搁一天再回去,同他错开,省的日后碰到。”
陆宴知闻言,面色终于好看了几分,点了点头。
青衣在一旁,心道刚开始的时候,自家主子与小殿下相处,还能稍微是占点上风,到了如今,是叫小殿下给吃的死死的。得,他算是瞧出来了,来临昌一圈,主子就是来给小殿下保驾护航,当侍卫的。
哦对了,不光是个侍卫,还是个面首。
青衣叹息。
于是,昭玉等人又在临昌留了一日。
当然,总不能在府里头干等着。
说起来,昭玉来临昌这么久,也不曾闲下来过。如今总算是忙完了,打算今日在临昌逛上一逛。
不过昭玉有些怕热,如今天气是愈发的热了,尤其临昌是在南边,比京城还要热上一些,不过临昌这边旁边就是海,在海边有海风徐徐吹着,倒是要凉爽一些。
她听闻,海边开了一家食肆,吃食都是鱼虾一些海类食物,昭玉在京城虽说也食过,但到底没有当地的新鲜。
干脆差人定了位置,与陆宴知同去。
食肆的老板一听是公主殿下要来吃饭,直接就给留了位置最好的一间包厢,窗外就是海水,风景好也凉快。
昭玉与陆宴知落座后没多久,便有不少老百姓瞧见了,在楼下窃窃私语起来。
“方才掌柜的说公主来吃饭蓬荜生辉,不叫给钱了,公主还是让人给掌柜的塞了银子呢!”
“咱们昭玉公主又不是徐凯与临昌王那群混账东西,自然不会白吃不给钱。”
“是这个道理,哎,你们瞧见方才公主旁边的那俊美男子了吗?”
“那位就是公主的面首了吧?生的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笑时候瞧着怪吓人的,不知为什么,总觉着他瞧着有些阴森森的。”
此时,店小二推开门进去上菜。
面首,谁?
陆宴知忽的将手里头的筷子放下了,脸色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他耳力极好,楼下说的什么,直接就听了个一清二楚。
店小二上完菜出去,将门贴心的关上。
外头的人还在小声说着。
昭玉听不到,只见陆宴知黑着一张脸,不动筷子,于是疑惑的道:“怎么不吃?”
她没听到,可是一旁伺候着的青衣可是听见了。
青衣也是习武之人,耳力不同于常人,听到了这儿后,脸色都微微变了,忙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瞧着自家摄政王。
昭玉也瞧出了他突然之间便不痛快了,此时也不吭声,又问了一句:“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陆宴知摇了摇头,眯缝起眸子看向一旁的青衣,见他一脸的冷汗,淡淡开了口:“听见了?”
青衣:“是、是……”
昭玉与芍药面面相窥,皆有些疑惑。
听见什么了?
随后,又听陆宴知问:“他们说的,是本王?”
青衣:“这……”
就在此时,楼下又传来了声音。
也不知是哪个说了句:“瞧着的确有些凶恶,配不上咱们生的跟天仙似的公主,公主应当找些瞧着性子就软和的。”
旁边有人戏言:“李兄,瞧着你这副样子,莫不是也想给公主殿下做面首了吧?”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姓李的道:“公主生的美,能得到公主青睐,是李某的福分。”
陆宴知听到这,终于听不下去了,顿时间心头火起,骂了一声:“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随即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抓起剑就要下楼。
青衣怕他真的下楼将人给砍了,届时公主定要生气,俩人若是闹了别扭,难受的可是他们这些个跟前伺候的,遂连忙上前道:“主子,您消消气,您贵为摄政王,何必同这些没见识的老百姓一般见识。”
昭玉也懵了。
这是怎的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提剑砍人。
她忙站起,上前拉住陆宴知,轻声问:“王爷,您如何生这么大的气,可是有人惹到了您?”
陆宴知恶狠狠的瞪了昭玉一眼,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毕竟当面首之类的话太过难以启齿,他怎么有脸跟昭玉说。
昭玉疑惑的看向青衣。
可自家主子不发话,青衣又哪里敢说,只低下头道:“小殿下,楼下有几个人口出狂言,编排您与王爷,我家主子这才大怒的。”
昭玉皱了皱眉:“竟有此事,青衣你下去将人教训一番。”
青衣领命下去,昭玉这才拉着陆宴知重新坐下。询问他那些人到底说了什么,可陆宴知说什么都不肯说,只好宽慰了他一番就罢了。
再说青衣,领着人下了楼后,将说闲话的那几个人各自打了五个板子,小惩大诫了一番。
而陆宴知这顿饭都没吃痛快,回去时候还黑着脸。
青衣则是在旁边小声劝:“主子,您何苦同他们一般计较呢,小的已经帮您教训了他们。再说了,明日您就与小殿下回京城了,日后也不会再见着了,这些话您就权当没听见得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叫陆宴知歇了几分火气。
第二日一早,昭玉与陆宴知准备回京。
知道昭玉怕热,陆宴知提前叫人备好了许多冰块带着,又在马车上放了些,这才启程。
说来也怪了,昭玉来时没什么,回去时候,竟然晕起了马车。
马车刚走了没多久,她便觉着胸口发闷,头晕脑胀的,还有些想吐。
不仅如此,近些日子,还有些吃不下东西。
途中,芍药将车夫停下,昭玉下了马车,干呕了一通。
陆宴知站在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看着她惨白的脸,还有消瘦了几分的脸,眉头就拧成了一团。
盯着她的脸问:“你怎么回事?来时候还没这样。”
昭玉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下唇,蹙着柳眉道:“以前也没这般过,想来,是天气热了,马车里头闷,有些叫人吃不消。”
陆宴知嗤了一声:“娇气。”
然后又道:“再往前走十里路,就到一个镇子了,我叫人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
昭玉摇了摇头:“不必,我又没感染风寒,其他地方也未曾觉着有不舒服的,应当就是天热坐马车的缘故。”
陆宴知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就这样接连几日,仍旧是这般,昭玉心里头不知为何,竟染了几分慌乱。
晚上也不叫陆宴知进屋了,只说近几日身子不爽利,有些乏力,夜里想好好睡一觉,干脆将陆宴知拒之门外。
对此,陆宴知老大的不爽,被挡在门口,还黑着脸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在沈昭玉眼中,本王就是这等急色之人,晚上找她就只为了那档子事?”
她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他看在眼里头,就算是心里头想,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闹她,不过是想夜里同她一处罢了。
结果这丫头片子直接叫人将他给撵走了,气的陆宴知甩袖离去。
眨眼十多天过去,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而昭玉肉眼瞧着是瘦了一圈。
陆宴知想同昭玉一起进公主府,被昭玉给拦住了,她道:“王爷,您告病在床,实则离京多日,还是先回府中看看吧。”
然后将陆宴知给撵回了摄政王府。
回府未曾歇息,就差了芍药拿着腰牌进宫,叫太医来府中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