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昌王面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赵将军,识相的话,赶紧束手就擒,待本王事成之后,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赵毅:“逆贼,痴心妄想,今日我便替陛下将你捉拿归案!”
临昌王嗤笑一声:“蠢货,如今京中只剩十万大军,根本就难以阻挡本王的临昌军,想死?本王成全你!”
说完,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城楼之上的昭玉脸上。
昭玉淡淡开口:“皇叔好狠的心,留在京中的妻儿,也不管不顾了?”
临昌王满脸讥讽的看着昭玉:“可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本王了?成就大事,怎能没有牺牲,他们会理解本王的。”说完,他一摆手,下令:“临昌军听令,即刻起,攻破城门,杀进皇城!”
就在这时,临昌军后方忽的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想进皇城,可征得本王同意了?”
这是陆宴知的声音!
朝着声音看过去,所有的脸色都变了。
赵毅大声激动道:“王爷!您回来了!”
本来,赵毅已经打着誓死守住皇城的决心,身后十万大军,也士气低迷,以为此战必败无疑。
毕竟跟对面相差的不是几千,而是一半,整整十万人马!
他们便是拼了命,也不一定能阻挡的住。
而陆宴知的出现,完全扭转了局面。
他往那一站,就能叫军中人士气大振,更别说,他身后还有五十万大军。
临昌王的脸色也猛然间变了,他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指着他:“陆宴知,你、你不是去南疆了?!”
陆宴知没有理会临昌王,而是抬起头,目光遥遥的看向昭玉。
小殿下站在城楼之上,正朝着他笑。
她生的很好看,笑起来更为漂亮,陆宴知瞧着赏心悦目。
他轻笑一声收回目光,朝着身旁一伸手。
便有属下将弓箭递给了他。
他垂眸看了半晌,便将箭羽放于弓上,手臂用力,拉开弓弦,将箭对准了临昌王。
就在临昌王瞳孔微缩,想要躲闪之时,弓箭嗖的一声疾驰而去。
一箭封喉。
临昌王双眼睁大到了极限,面上因为太过不可置信,显得十分扭曲,他指着陆宴知的方向,只来得及说了个:“你……”
便直直的摔下了马,没了声息。
临昌军见着陆宴知后,军心便散了大半,再加上如今临昌王已死,群龙无首,更是军心溃散。
他们看着陆宴知,面上尽是恐惧,当即就有几个弃了武器便逃。
陆宴知将手中的弓丢在地上,从怀中掏出帕子,低头细细的擦拭着手指。
他目光没有任何波澜,语气很淡:“传本王命令,临昌军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不必留活口。”
“是。”
……
“杀——”
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城楼下便厮杀了起来。
到处都是血,残肢断骸,以及死人。
昭玉是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她捏紧了手指,脸色有些发白,胸口一阵翻涌。
渐渐的,她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也跟着微微变了。
她分明看到,那些临昌军一个个面色惊恐,似乎早已不想再战,甚至有不少临昌军已经投降,跪在地上求饶,却还是被一刀砍下了头。
昭玉白着脸抓住一旁的许岭,“去问问,摄政王下了什么命令。”
许岭抱拳:“是,公主。”
昭玉下意识看向陆宴知。
临昌军此战必败无疑,且没有了还手之路,根本用不着他动手。
所以陆宴知此时十分悠闲,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城楼这边走,看到昭玉的目光以后,还朝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他张嘴说了句话,离得很远昭玉听不见,只能从他的嘴型依稀辨别出,他说的似乎是:别忘了你答应本王的。
他此时并未穿铠甲,而是一袭白色衣袍,周围人死的死伤的伤,他身上却没有被染上半点血渍,若不是在战场上,或许会叫人以为是个翩翩公子在骑马出游。
昭玉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头稍稍发凉。
就在这一刻,有个满身是血的人突然从陆宴知身后窜了出来,发疯一般握着刀往他身上砍去。
“陆老贼,你不得好死——”
昭玉微微睁大眸子。
陆宴知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并未回头,将腰间剑抽出,往后一递,剑恰巧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那个临昌军瞬间身亡,身上的血有许多溅到了陆宴知的身上。
他低头看着袖子上的血,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忽的阴冷下来。
就在此时,许岭打听完回来了,对昭玉道:“公主,摄政王的命令是……不留活口。”
昭玉忽觉遍体生凉,看向陆宴知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惊惧。
二十万临昌军,二十万条人命。
陆宴知他是疯了吗!
她盯着城楼下的陆宴知,脸色难看至极。
陆宴知此时已经到了城楼下,他抬头看了一眼,脚踏在马上一个借力,便上了城墙。
不等他走到昭玉身边,昭玉先白着脸跑过去,着急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陆宴知眉毛微挑,语气带了几分笑:“怎么,几日不见,便如此想本王?”
昭玉咬了咬牙,道:“王爷,临昌军起兵造反,的确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但二十万条人命不容小觑。本宫认为,若是他们肯投降,可饶他们一命,叫他们日后戴罪立功。”
陆宴知闻言,微微拧了下眉,半晌后才点头道:“那便依你。”
昭玉稍稍松了一口气,看向许岭:“还不快下去传令。”
许岭:“是!”
临昌军投降后,此次一战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临昌王身死,王府内眷全都被打入了天牢。
昭玉同陆宴知一起到御书房之时,沈瑜早已经收到了消息。
沈瑜看见她后,便站了起来,稚嫩的脸上染上几分笑意:“皇姐。”随后,目光落到了身后跟进来的陆宴知身上,朝着他点点头,赞道:“此次事成多亏了摄政王,王爷有勇有谋,叫朕十分钦佩。”
陆宴知倒没居功,而是看了昭玉一眼,淡声道:“本王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此计策是小殿下所想,陛下若要赏,便赏小殿下吧。”
沈瑜道:“皇姐与摄政王皆有功,朕都要赏。”
……
从御书房中离开后,昭玉本想去一趟母后的宁和宫。
如今,母后自是也得到了消息,定恼她瞒着了。
可一旁,陆宴知脸色明显不耐,且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真担心他会随着她一起进了宁和宫,将母后给吓个好歹,干脆作罢,准备先回公主府,明日再来宫中见母后。
她前脚上了马车,后脚陆宴知便跟了上来。
此时,陆宴知身上已经重新换了一套衣服,说来也奇怪,他一个常年行军打仗的人,却十分不喜欢身上有血腥味。
从城楼上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叫青衣给他找套衣服换上。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来的。
芍药十分有眼力劲儿的进了后头的马车,这会儿马车里头就昭玉与陆宴知二人。
陆宴知坐在昭玉对面,他生的高大,腿也要比昭玉的长上一截,倒是叫原本宽敞的马车显得拥挤了起来。
且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侵略性十足。
昭玉便是个傻子,这会儿也能瞧得出来,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同她拿报酬。
此事她心知肚明,也没打算赖账,可他一直这么直勾勾的瞅着她,叫她心头有些发慌,还有点恼。他便不能委婉着些,稍微铺垫一二?这档子事儿她还是头一遭,这般赶鸭子上架,没有半分绮丽,实在是叫人扫兴。
昭玉便没见过这般不解风情的人,一门心思直来直去,难怪他讨不到媳妇。
马车内气氛实在怪异,昭玉只好找了个话题。
“临昌王治理临昌多年,手底下难免会有些个忠心之人,本宫先前叫人查了,临昌王在临昌对待百姓尚算不错,颇受百姓爱戴,日后换人过去,百姓与那边的商户,恐会有所怨言。此事要早做打算,不然日后,临昌一带恐会引起动荡。”
陆宴知听到此,瞥了昭玉一眼,神情瞧不出喜怒。
但昭玉此时尚算了解他,瞧着他这副模样,便猜出他是有些烦的,大抵是嫌她拿这丁点小事烦他。
下一刻,便听陆宴知语气淡淡的道:“这有何难?杀一半留一半,起杀鸡儆猴之势,自然不敢有人再闹。”
昭玉心头一跳,满脸错愕的看向陆宴知。
只见他面色认真,没有半分玩笑之意,竟似是当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她张了张嘴,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在说笑?”
陆宴知丹凤眼微眯:“本王从不说笑。”
昭玉再次体会到了方才在城楼之上的荒唐感,她心底凉的厉害,目光复杂的看着陆宴知。
他是真的没将人命放在眼里头。
在没见过陆宴知之前,昭玉的确没少听说过关于他的事情。
传闻他心狠手辣,杀人无数,性子喜怒无常。行军打仗那些年,可以算得上是敌军的噩梦,敌军只要瞧见他,军心便先散了大半了,她还觉着夸大其词了。后来昭玉见着的他,的确喜怒无常,也很凶,周围人都怕他。昭玉一开始也是怕的,可后来觉得他不过是瞧着凶,并未动过真格的,便也就渐渐不怕了。
她从未想到过,他狠起来会是这般。
陆宴知说完,便见她面色不大好,脸色也微微泛白,遂拧眉道:“你怎么了?”
昭玉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问:“陆宴知,你没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