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收回目光,慢悠悠的将那只绣工精巧的荷包拿了起来,拿到眼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身旁,季子毅一张黑脸五颜六色的,瞧着憋屈极了,他张了张嘴,苦闷道:“王爷,小殿下怎会送您这些?”
青衣在旁边捏了把冷汗,心说我的季大将军,您可长点心吧,没瞧见这几日姬尚两位大人都多惨吗,难不成你还想步他们的后尘?咱们摄政王可不会看在你是自己人的面子上就手下留情的。
到底认识这么久,前头在军营里头也是一起给摄政王办事儿的,关系还算不错。青衣不忍心,于是插嘴道:“季将军,您还瞧不出来吗?这位小殿下,对咱们王爷有意。”
季子毅膛目结舌的看向一旁的陆宴知,十分难以接受,“当、当真?”
陆宴知将荷包放下,瞥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不耐烦:“季子毅,你很闲?”
青衣连忙道:“对了,季将军,奴才还有话要问您。”说着话,就把季子毅给拽出去了。
出去后,季子毅着急的问:“青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季将军,您也瞧见了,小殿下对王爷有意,王爷也多少有那么几分心思,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季子毅瞪大双眼,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副被骗惨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不是,王爷先前不是说他肤浅,又说小殿下心思多,十分瞧不上吗?还说怕他被骗,让他死了这条心,怎么一转脸,就自个儿上手了?难怪那日,小殿下跟姬元嘉才进包厢,王爷就面无表情的把他给打发走了。
纵使季子毅跟了陆宴知多年,打心眼里敬佩他,这会儿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娘。
青衣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季将军,想开点。”
季子毅表情复杂的问:“青衣兄弟,这啥时候的事儿?”
青衣哪里敢说,他倒是有心多安慰季子毅几句,但屋里头的王爷拆开信以后,发现有不少字儿不认识,又把他给叫进去了。
他看完信说:“主子,小殿下约您明日去太平湖游湖。”
陆宴知修长的手指拿着荷包把玩,语气漫不经心:“太平湖……本王倒是有些印象,沈昭玉先前可是同姬元嘉去过?”
青衣硬着头皮:“确有此事。”
俩人回来以后,撞见了那位尚大人,险些没打起来,这事儿当时在京城里头传的沸沸扬扬的。
陆宴知将荷包丢在了桌子上,语气寡淡:“她同姬元嘉关系倒是十分不错。”
青衣小心翼翼:“主子若是不愿去,奴才便帮您回了。”
陆宴知哼笑一声:“去,怎么不去。”
……
眨眼,便是第二日。
昭玉去过两次太平湖,上次是做客,这次是做东,颇有些不一样。
她今日提早便差人定了太平湖最为气派漂亮的船,在船上等着陆宴知。
说起来挺冤家路窄的,昭玉等陆宴知之时,居然碰上了个熟人。
那人眉眼与昭玉有两三分相似,眼睛不大一样,眼尾稍稍有些上吊,虽说生的也尚算得上是花容月貌的,可瞧着有些凶,像是个刁蛮不好相与的。
她瞧见昭玉以后,就笑了一下,走上前:“昭玉姐姐今日也来游湖呀,这是在等人?”
昭玉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原来是羽茜郡主。”
羽茜郡主沈灵羽,是临昌王的长女,算起来,还是昭玉的堂妹。
沈灵羽是今年同她父王一起回的京,她性子同她的长相一样娇蛮不可一世,且十分爱攀比。
昭玉见过她几次,对这位堂妹没什么好印象。
沈灵羽瞧着昭玉的船只,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阴阳怪气的道:“难怪本郡主今日找人订船的时候,说顶好的那个没有了,原来是叫昭玉姐姐给定去了。”
说着话,她还往昭玉的船里头去看,大概是想看看昭玉约的人是谁,见里头没有人,心情稍稍好了几分,朝着昭玉道:“原来昭玉姐姐等的人还没来呢?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竟敢放昭玉姐姐的鸽子。”
比她长得美,身份尊贵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叫人抛弃,连尚修明那个迂腐书生都瞧不上她。也不对,沈昭玉如今也不过占了个公主的名头,也比她尊贵不到哪里去。沈瑜那个小崽子,没权没势,就是个傀儡,她这个当姐姐的又好得到哪里去?
不像是她父王,手握临昌重兵,平日里那些个公子小姐们,谁不敬着她哄着她的?
芍药在旁边气的白了脸,愤怒的瞪着沈灵羽。
沈灵羽浑然不觉,又道:“既然昭玉姐姐要等人,那本郡主就先走一步了。”说完,提起裙摆,就要朝着旁边的船只去。
昭玉淡淡道:“站住。”
“昭玉姐姐可还有事?”
沈灵羽说着话,有些不耐烦的看向昭玉,却正巧撞上她微凉的目光,沈灵羽只觉得那目光叫她浑身发凉,竟莫名多了几分畏惧。
昭玉收回目光,语气淡淡:“皇叔教出来的女儿,怎会这般没教养?”说到此,又做恍然大悟状,“瞧本宫,怎么便忘了羽茜郡主从小便生活在临昌那偏僻的地儿,还是头一回来京城,没规矩了些也情有可原。”
沈灵羽一张脸顿时间涨红,愤怒的看向昭玉。
“你——”
沈昭玉又算什么东西?竟敢骂她是乡下来的野丫头!
昭玉倏地沉下来脸:“羽茜郡主,谁给你的胆子敢对着本宫大呼小叫?”随后,看向一旁的徐嬷嬷:“嬷嬷,替本宫好好教教羽茜郡主规矩,省的日后,人都要说我皇室之人,都是粗俗无礼的野丫头。”
“是,殿下。”
徐嬷嬷说完,朝着沈灵羽走去。
沈灵羽脸色一变:“你们想做什么?”
她身边的丫鬟想护住她,可昭玉不光带来了丫鬟婆子,还有府里头的侍卫,很快,沈灵羽的丫鬟就都被昭玉跟前儿的人跟制住了。徐嬷嬷也走到了沈灵羽的身边,摁着她给昭玉弯腰行礼。
徐嬷嬷手劲儿大,沈灵羽根本挣脱不开,最后气红了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昭玉。
昭玉笑了一下:“羽茜郡主哑巴了?”
徐嬷嬷手上微微用力。
沈灵羽咬了咬牙,“羽茜见过昭玉殿下。”
昭玉摆了摆手:“本宫乏了,便不招待羽茜郡主了。”
沈灵羽恨恨的瞪了昭玉一眼,领着人上了旁边的船,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
不过,今日陆宴知也有些不识好歹。
昭玉在船上等了许久,茶水都喝了两盏了,他还没来。期间,沈灵羽的船过来了两次,不过她这次倒是学乖了,没再阴阳怪气的,而是装作一副担忧的模样问她等的人怎么还没来。昭玉心里十分不快,有些想将陆宴知踹到湖里去。
她早就差人打听了,陆宴知今日压根儿就没去上早朝。
他平日里就不爱去上早朝,时不时便要告假偷懒,他身份尊贵,瑜儿对他也颇为尊敬,旁人根本不敢说什么,今日这么久还没来,就是故意不给她面子。
就在沈灵羽的船第三回 来到岸边的时候,陆宴知终于姗姗来迟。
不过这次,沈灵羽没再给昭玉添堵,她瞧见陆宴知后,便顾不上昭玉了。
她扭扭捏捏的看了陆宴知一眼,羞羞答答的开了口:“王爷您今日也来游湖了?灵羽船上正巧有位置,不知王爷可否赏光?”
第23章 桃花现 不理本王?
陆宴知今日穿的十分骚包,一袭暗桔黄色八宝云纹锦锦袍,腰间佩戴一条暗粉红荔枝纹腰带,下头还挂了昭玉送的那并蒂莲荷包,远远瞧着长身玉立,风流俊秀。
他是骑着马来的,到了湖边后就一个翻身下了马。一旁的青衣旁接过缰绳,拉着马去旁边栓马了。
昭玉瞟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以前倒是不曾想,陆宴知这等性子的,除了她心怀鬼胎外,竟也有那不怕死的凑上去。
要论今日叫昭玉不痛快之人,除了陆宴知便是沈灵羽了,结果这二人如今还凑到了一处,自是烦闷加倍,愈发叫她不愉了。再加上昭玉因为被陆宴知放鸽子早早就憋了火气,这会儿瞧见他,更是觉着分外的碍眼。
她又想起薄柳给的本子上说,这男女二人相处,一味的迁就反而不美,适当的使使性子,同人吃味也是种情趣。于是,打算遵循本心晾着他了。
陆宴知下了马后,理了理袖摆。
他并没注意到旁边说话的沈灵羽,目光直接落在了岸边那条船上坐着的昭玉身上。
结果昭玉看也不看他,只慢悠悠的喝着茶,陆宴知拧起眉,咳了一声。
昭玉倒是有动静了,不过只是放下了茶盏,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眼里头好像是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陆宴知明白了,沈昭玉这是不乐意搭理他。
不过想明白以后,他的眉头就拧的更紧了,他沉着脸盯着昭玉的后脑勺,仿佛要将她盯出个洞来一般。
写信约他过来,还是在这个破地儿,结果连瞅都不愿意瞅他一眼?
青衣栓好了马回来之时,便瞧见主子一脸阴沉的站在岸边。
等走近了,还听见他不可置信的说了句:“她还生气了?”
青衣心中叫糟,这两位祖宗怎么又闹上别扭了。
“王爷,王爷?”沈灵羽见他脸色不好的盯着沈昭玉的船,便以为他与沈昭玉有过节,唤了两声,才笑道:“王爷,昭玉殿下自小生活在皇宫里头,性子难免傲了些,也不懂那些个人情世故,还请您莫怪。”
沈灵羽比昭玉小一岁,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前头在临昌之时,临昌王妃就没少给她相看,但她眼界高,一直都没有瞧中的。后来来了京城,偶然间见了摄政王陆宴知一面,便生了心思。他生的俊美,身居高位,尚未娶亲,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结果她同父王母妃说了后,二人皆不同意。
他们说陆宴知喜怒无常且心狠手辣,不是她的良人,但沈灵羽不在乎,为了这个,还同临昌王夫妻两个使了好久的性子,也没叫临昌王夫妻两个改口。她就不明白了,父王为何会不愿,陆宴知手握重兵,权势滔天,若是他做了父王的翁婿,日后大邺江山还不是手到擒来?
既如此,那她就自己去努力,只要陆宴知对她倾心,主动去求娶,父王定不会拒绝的。
想到此,沈灵羽面上的笑容愈发甜美。
再说陆宴知,因为昭玉这副不理不睬的模样,心里头正不痛快没处撒呢,偏生旁边还有个没眼力劲儿的,非要这会儿往上凑。还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呱噪的他头疼。
陆宴知脸色愈发的沉,他看了一眼沈灵羽便收回了目光,不耐烦的问旁边的青衣:“这丑八怪是谁?”
沈灵羽笑脸一僵,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陆宴知。
他、他说什么?
青衣早就猜到了会是这般,同情的看了沈灵羽一眼,才道:“主子,那是临昌王的长女羽茜郡主。”
陆宴知神情愈发不耐,冷着脸吩咐:“本王管她是谁,长得丑话还多,让她赶紧滚。”
昭玉听到此,再瞧着沈灵羽五颜六色的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今日这一整天,陆宴知总算是办了件人事儿。
他这张嘴,可真是比他的功夫还厉害的存在。
而陆宴知说完,也不再理会青衣,径直大步上了昭玉的船。陆宴知走到她身边后,一把将她手里的茶盏夺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丹凤眼微微眯起,语气危险极了,“不理本王?”
另一条船上,沈灵羽恨恨的盯着这边,面上难堪的要死,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红的,手里的帕子都拧成了一团。
原来沈昭玉等的人,竟然就是摄政王!她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凭什么同摄政王一起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