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一声没吭,只此时说了一句:“我们在庄子上有吃有喝,过得如小姐一般,从没被人看低过。倒是姐姐自己进了京,非要去让别人看低,送上门让人作践。”
常思哭得更凶了,骂她没有良心。
倒是没有再说别的话,只是一味让她在小鱼面前说情,或是日后有机会见到李放时为她说几句好话。
常宁最后也哭了,拿了自己这几年攒的几十两体已银子给她,说:“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自然不能不管你。只是你这样做,将来在地下见了爹娘,爹娘问起你为何要去给人做了小老婆,你莫不是只能回他们一句是贪慕富贵吗?”
常思忙分辩说自己并非是贪着富贵,只是实在是真心喜欢李放。
常宁不肯再听,把装碎银子的盒子塞给她就哭着跑开了。
陈氏听到碧桃这样详尽地说了,一颗心这才完全放下来。
碧桃就跟小鱼感叹:“同样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女儿,为什么常思就跟她妹妹差这么多呢?”
小鱼沉默了一会说:“追求不一样吧。”
不过打这之后,小鱼就极少再听见常宁念叨常思了。
☆、第89章 酿酒
酿酒家家都会,粮食酿的米酒,烧酒,还有水果酿出的各种果酒,因为朝廷并没有禁酒令,酒也不是专管专卖的,所以市场上到处有卖。
目前还没有人想过要用蒸馏的手段提高酒的度数,所以各种酒的酒味都偏淡一些,不是那种牛饮或是体质特殊的人,想喝醉其实也蛮难的。
葡萄在大齐境内生长的不少,拿来做水果吃的多,酿酒的不多。
因为按着一般制酒的方子制出来的葡萄酒又酸又涩,根本无法入喉。
小鱼做葡萄酒可是有秘方的。
这秘方搁在现代,只要能上个网,随便哪里都搜得到,唐小鱼念大学那时候,每年放暑假的时候都会买几十斤葡萄在家里酿点,当然,因为她也不爱喝酒味儿大的,一般就是简单发酵,度数低得就当是葡萄汁喝了。
这秘方她暂时还不想泄露出去,她还指着这法子骗,不对,是赚回来一个庄子呢!
唐小鱼一想到李放说的种满了葡萄苗,搭满葡萄架的京郊农庄,那小心脏就扑腾扑腾跳得厉害。
小鱼和碧桃两个,认真地把每颗葡萄都检查了一遍,有烂的,瘪的都弃之不用,然后拿清水略洗了两遍。
碧桃手巧心细,小鱼特地叮嘱她不要不洗得太细,只要将葡萄皮上的浮灰冲掉就行,那一层白霜是很好的营养物,还指着它帮着发酵呢,可不能浪费了。
洗净的葡萄她们一颗颗放在宽大的竹匾上,三篓子葡萄放了十几张匾,丫鬟们帮着搬来几张木几,十几个排满葡萄的大匾在院子里一字排开,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紫光,像珍珠一样,漂亮极了。
常 宁找了好几个青瓷酒坛子来,是她找了许氏从库房里拿来的,据说以前藏过御酒。几个人将坛子洗干净了也放在阳光下曝晒。小鱼找了韩福家的,让她请了几个工匠 就在荇翠馆她的屋子后头,沿墙盖了个竹棚子,原本就是背阴的地方,再加几层竹帘挡风遮雨,又加了一排竹架子,打算酿酒的坛子就放这儿了。
倒不是说韩家没有酒窖子,小鱼想着,这是她在这世上头回做葡萄酒,样样要仔细着,还是放在眼前心里最踏实。
葡萄放在匾上晒了一天,将水份晾干了,碧桃清场,将院子里头帮忙的丫头婆子全赶了出去,然后三人一起,将匾里的葡萄一粒粒捏碎了放到坛子里。
三人都换了干净的麻布衫,拿洗净的麻布将口鼻都蒙上,常宁一边捏葡萄一边看小鱼往坛子里撒白糖。
“姐,糖要放多少?”
“为什么要放这么多糖啊,酿葡萄酒不用酒曲吗?”
常宁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小鱼都不知道她脑子怎么长的,帮个忙也有那么多问题。
“快捏吧你,还有这么多呢!”
常宁很听话,只是捏葡萄的时候时不时偷偷扔一个到自己嘴里去。
一个个酒坛子里都装了差不多半坛略多一点的碎葡萄,三人又拿来湿纱布一层层把坛口盖上。然后又一个个搬到屋后的竹架子上放好。
弄好这一切,碧桃才打开了院门放那些满心好奇的丫头婆子们进来收拾打扫。
满院子飘着葡萄的甜香,让人舌底生津,食指大动。
以前小鱼自己弄酒酿的时候常宁都没这么积极过。不过这回不同,常宁对甜甜的葡萄酿成的酒充满了期待,当晚就跟小鱼挤了一个被窝,说是要见证葡萄酒诞生的过程。
两个吃货窝在一张床上,叽叽喳喳说了大半夜的话才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等用过早饭后,两个丫头跑去看葡萄酒,见那缸里已经有些气泡了。小鱼松了口气,知道开始发酵了,便和常宁一个拿了一个木勺子,轻轻将葡萄汁搅了搅。
韩家上下都知道小鱼在给荣王府做葡萄酒了,上自韩纶下至守门的婆子,都对小鱼酿酒充满了好奇。
馋嘴的韩汶更是三天两头往荇翠馆跑,每回看到小鱼和常宁两个拿木勺搅酒就馋得直滴口水。
过了十一二天,小鱼觉得头酵差不多了,又搬来几个干净的新坛子,和常宁碧桃一道儿,极小心地将酒液分离出来,拿煮过烘干的细纱布将那些皮、籽儿和杂质都滤过,纱布隔下来的杂质又拿了一个小坛子来,用力挤了挤,挤了大半坛子汁水另外搁着了。
因酒还要二次发酵,小鱼让人去外头卖黄酒的铺子里买了两斤封坛口的黄泥来,加水和匀了用来封坛口。
这回不用每天几回去搅和酒汁了,她们觉得手上轻松了许多,巴巴儿等那二道酒自发酵了七八天,三个丫头就把那大半坛二道酒启了封,几个人美美地尝了一回。
经过二次发酵,这葡萄酒的味道变得醇和了许多,甜丝丝的味道不错。
小鱼就把这小半坛子初酿的葡萄酒分了一点给韩家人尝。女人们都很喜欢,不过男人们喝了之后又觉得甜了些。
常宁就有些泄气,觉得是不是酿得不够好。
“没事,我们这才酿了几天啊,这些酒度数低得很,咱们拿来当饮料是不错的。等再置一个月,这酒味会浓郁许多,咱们想喝多点都不成了。”
常宁这才安下心来。
小鱼就把酒坛子交给她看着,自己去摆弄常氏送给她的小园子去了。
其间李放又来过两回,想看看酒酿得如何,小鱼只领他去看酒坛子,一口酒也没给他试,把他馋得,恨不得把酒坛子都抱回王府里去。
“你不是说你娘要办赏菊宴?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了?”小鱼把园子里那个小池塘的水放了,底下铺了厚厚一层塘泥,她埋下去的子藕已经发出新叶,铜钱大小的碧绿叶片飘在浅浅的水面上,青翠娇嫩。
李放蹲在池塘边看她卷着裤腿站在水里一点点地去捞池子里长的眼子草、牛毛毡、四叶萍这些杂草,忍不住唤她:“这些事你让下头人去做吧,水这么凉,你别冻出病来。”
“没事没事。”小鱼对他摇手,“我闲着也是闲着。”池水本就不大,捞一会也就捞完了,她跳出池子,到一边拿干净的水冲洗腿上脚上的污泥。
小鱼的小腿笔直,皮肤上沾满了黑色的污泥,更显得皮肤雪白,李放觉得眼睛有点花,想把视线移开却又有点舍不得。
他瞧了瞧左右,除了自己带来的几个护卫并没旁人,便拿了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喂,你露这么长一截腿出来可都让我瞧见了。”
小鱼对他翻个白眼儿。
“呐,你知不知道,姑娘家的腿要是被男人瞧见了,可是要嫁给他当老婆的。”李放嘿嘿奸笑,“小鱼儿,不如你给我当老婆吧。”
“啧啧。”唐小鱼放下水盆,两手一叉腰,挑眉看着他,“你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看过,你怎么不全都娶了当老婆?”
李放眉毛立起来了:“喂,唐小鱼!”
“我就这样出去走一圈儿,是不是每个男的我都得嫁了?”唐小鱼完全不怕他的威胁,继续扬着下巴看,“看了别人的脚就得娶别人当老婆,会这么想的人脑子都有病。”
李放站起身:“你敢这样出去走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唐小鱼向外走两步:“我就走了!”
李放卷着袖子就冲过来,唐小鱼却又跳回池子里,还一把把李放也给扯下去了。
一双上好的鹿皮靴子,被泥水泡着,眼见就白瞎了。
“哈哈。”唐小鱼笑着,又甩了他一脸的泥。
“行了,刚才我吃亏让你看到我的腿,现在你把你靴子脱了也让我看看你的腿,咱俩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李放嘴里低骂了一声,爬到岸上去,把沾满了泥的靴子脱下来。那泥铺得厚,又细又软直没过他小腿,不只靴子毁了,连裤子都脏了。
好在李放出门时下头人都会备着一套衣裤,护卫跑出门拿了衣服帮李放换了。唐小鱼这时也回自己的屋去换了干净衣裳鞋袜出来。
李放过去找她时,见她正在跟几个婆子交待要放水添肥的事。
金灿灿的阳光无遮无拦地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头发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几络头发被汗水粘在额前,看得李放心里痒痒的,直想伸出手去帮她理一下。
他站在一边,像个木头一样看着小鱼对那几个婆子说着那些他根本没在意听的注意事项,只觉得小鱼在阳光下似乎都在闪闪发光一样。
她或许不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姑娘,却一定是最抢眼的。
李放看着唐小鱼,心里头一回泛起又酸又涩的滋味来。有一点不自在,有一点慌乱,还有一点点窃喜。他皱着眉头想,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奇怪?
好像,就从那一句“小鱼儿,不如你给我当老婆吧”开始。
难不成自己真的喜欢上唐小鱼了?
李放想了想若是以后跟唐小鱼一道儿生活,每天看她这样开开心心地笑,在田里干活,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居然有点期待起来。
“哎,李放,我今天正好要去给酒放气,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小鱼交待完了,对李放笑了笑,招手要他过来。
谁知道李放突然脸一红,像个兔子一样蹦起来,话也没说,撒脚就跑了。
小鱼的手停在半空中,嘴张了半天,把手放在脑门上挠了挠,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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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错了药的荣王长孙自此好些天没露面,不过荣王府的烫金请贴倒是送到韩府来了。
荣王世子妃将在十月初十在王府里办赏菊宴,给韩夫人常氏,韩大奶奶许氏都下了请贴,另有一张请贴是给陈氏和唐小鱼的。
常氏收了贴子心里十分高兴,往常荣王府也办过类似的赏花宴,能受邀的女眷不是勋贵家极有身份的当家主母,便是于某一方面极具佳声的闺秀贵妇。像这样,把韩府里自上到下的女主人们全请到的,这还是头一遭。
说出去,也是极有脸面的。
哦,对了,请的并不算全面。
最起码,寄居在韩府里的周夫人和周小姐人家就没请到。
可把方氏给急得,手帕子都给绞碎了两条。
自从那天被常氏叫到屋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方氏就老实了,每日里跟周绮两个就在屋里待着,等闲不怎么出门。也不大与荇翠馆来往。
小鱼对她们母女印象本来就不好,正乐得个清闲。
其实方氏觉得自己很冤枉的,那天她会带周绮来,不过是想见识一下皇室的气度,通过李放想像一下未来女婿的样貌,并不是像常氏所说,心里动了念头要攀上荣王家。
能攀上自然好,但那也不是姻缘的攀附啊。
李放再好,也不过是个世子的长子,怎么比得上真正的龙子凤孙呢?
可常氏是长辈,她又寄人篱下着,只不过哭了声屈,并不敢出言顶撞。心里就更着急了。
她带着周绮来到京里并没有瞒着丈夫周歧,那时夫妻俩个闹得正凶,周歧与她都放了狠话,现在已经过了两月有余,她寻思着,周歧也该服软来找她们了。
可是并没有。
周歧周大人仿佛忘了这世上还有她们母女二人存在一样,别说服软,连通音讯也没有见到半个。
方氏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