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不过,想想杵了杵豹头拐:“汤炖好没?我盯着吃完才能走。”
“好了好了,我这就叫人去上。”
王妈出了书房径直朝楼下客厅去,这事多少有碍男人面子,她在楼道口朝池颜招了招手:“小颜,来一趟。”
池颜字打一半,把手机丢在桌上就去。
王妈找了个借口找池颜去看别人送到老宅来的珍贵物件儿,让她随便挑喜欢的叫人送到新居去。
客厅那,梁砚成从外接完电话回来刚坐下,一盏腾着热气的人参鹿茸汤就送到了面前。
他垂眸盯着看了一会儿,平声问:“什么意思?”
满屋子佣人只有王妈跟着年岁长,堪比长辈,其他的人人怕这祖孙俩。
默了许久,小声说:“老爷子交代的。”
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沙发边,好像不喝完就不走似的。
梁砚成看这阵仗就明白了老头的意图,太阳穴一个劲地跳。不远处池颜和王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抿了下唇没管还烫不烫,闷头就喝了个精光。
继而冷声:“拿走。”
这声比鬼催还有效,佣人端起空盏就跑,生怕还被留下。
池颜挑完东西回来看他已经回到客厅,脸色在客厅白光下阴沉沉的,额头却沁出了一层细密薄汗。
她一下想到了自己丢在桌案上的手机,刚离开之前,话题还停留在不怎么文雅的地方。
更何况……她记得当时就敞开微信界面上,说不准,还被他瞧见了自己的备注。
要不然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这回真是运气不好,才说完小木头冷脸不比老木头差,就叫她碰上了。
池颜左右各看一眼,王妈去了厨房,客厅又剩下他们二人。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挨边坐下,摸过手机偷看一眼。
江瑞枝没在睡不睡的话题上与她深入交流,那他脸色这么难看,一定就是……
池颜用肩蹭了他一下,小声说:“你知道吧,就是有的夫妻之间会给对方起昵称,就会显得亲密一些……”
梁砚成这碗补汤喝得细细密密冒汗,身上并不舒坦。
当下表情并不好看,“嗯。”
池颜只以为他真的很介意以此为备注,当着他的面切换进名片,递给他:“那行吧,你不喜欢你换一个,叫什么都行。”
目光轻飘飘落在名片备注上。
梁砚成觉得自己不止太阳穴,连眼皮都在跳,他才明白过来刚才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时不时说脱嘴,叫他木头的那一两声。
喉结滚了一圈,他问:“万年……朽木?”
第62章
梁砚成默不作声,池颜心虚,她索性抢回手机当着面删掉了备注名。
嘴里小声叨叨:“其实木头也挺可爱的,这是情趣嘛。算了你欣赏不来我换就是。”
她手指在空白界面上停了停,输入一个“梁”,又删除。
眸光在他脸色上打了个转儿,乖乖巧巧一字一字输入:老公。
“行了吧。”
梁砚成:“嗯。”
再怎么有效的补汤不可能起效那么快。
不知是被她无辜的眼神看得灼热,还是三伏天那一盏汤喝得太急,他额上细密的汗层出不穷。身上更甚,脖颈往下被衬衣包裹着的皮肤散不尽热似的,思绪也跟着氤-氲起来。
池颜没注意到异样,手心朝上摊开,问他:“你的手机呢?不会私底下也给我备注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梁砚成抬手解开第一颗扣,声音微哑:“没有。”
“怎么还出汗?”池颜挑眉,“不会被我猜中了心虚吧?”
“……”
出汗是因为那盏要命的汤。
梁砚成把唇线抿的死紧,一点不愿意叫她知道老头逼他喝了那玩意儿。
婚后夫妻生活很规律,只是因为避-孕做的好,一直就没动静。
谁知道老爷子会以为他不太行。
梁砚成越想脸越阴,想着在老宅多半还有眼线盯着,扯松了领口:“池颜,先回家。”
池颜满脸狐疑地盯着他:“我现在合理怀疑,你就是给我备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一直在逃避话题。”
她偏纠缠不放,梁砚成无奈揉了把眉骨,把手机丢给她。
池颜轻车熟路翻腾进去,一眼看到了【老婆】两字。
她诧异抬眼,见他长身直立,站在客厅敞亮的灯光下朝她伸出手。
“回家。”
“……哦,好。”
就这么傻愣愣把手递到了他掌心。
滚烫的,像火燎过。
***
车内空调打得很低。
池颜把外套丢在了后座上,就一件吊带长裙,烟灰色的细长肩带松松垮垮歪着。
手臂正对出风口,被冷风吹得发寒。
她把风叶往上顶了一下,偏头看主控板上现实的温度,已经20°以下了。
这辆suv婚后就没见他用过,丢在老宅地库里保养得不错,内饰崭新,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空调出风口大概是添了什么香,空调一开,车内就萦绕着一股清幽气味。
和她睡前喜欢点的佛手柑香薰味道很相近。
这种味道定心神。
她看了眼窗外,道两边竹影婆娑,笼着一层月光清辉。
从老宅回思明区通常走市区那条路,但这个点市区还拥堵着,反而靠近陵山风景区的景观道车辆稀疏。
池颜生在陵城,没上过几次陵山,对路也是一知半解。
第一次发现陵城的夜晚除了灯红酒绿还有这样的景致。
她开了一丝窗缝儿,温热山风从夹缝中争先恐后钻了进来,与车内冷空气撞到了一起。
驾驶座安静了一路终于出声,问她:“不热?”
“不啊。”
池颜条件反射答了,再扭头看他。
景区夜晚的灯十几米才间隔一盏,黯淡光线透进车玻璃一盏盏晃过去。
他肤色冷白,暖黄色的光线一扫而过,映照出额头细密薄汗。
颈口也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两粒扣,真像热急了似的泛着浅淡红晕。
池颜下意识去看中控板,还是20°以下没错,她顿了数秒,抬手去摸他的脖子。
指腹蹭过颈间动脉,跳得厉害。
“你不会发烧了吧?”
刚才那一下,他条件反射往旁边侧了一下,池颜有些不敢确定。
她从副驾探身,想去摸第二下。
梁砚成低声答:“没。”
“你热的不太正常。”池颜还是不放心。
这么热的天谁喝一盏滚烫的茶都得出一身汗,别说补气养身的汤了。
梁砚成绷了一路,内里热气并没有散完。被池颜冰凉的指腹一碰,触电似的。
他放慢车速调了下空调,把温度提到22°,生硬地解释道:“刚才喝了两杯热茶,内热。”
池颜:“没不舒服?”
“没。”
她稍稍放心一点,趁他专心开车没注意,探手又摸了一下。
这次梁砚成没来得及躲,手掌牢牢贴紧了他颈侧,像给他鞠了一捧山泉水,冰凉的,柔弱无骨。
车轮在地上划出一道黑色轨迹,吱一声紧急停边。
池颜以为自己动作太突然吓到了他,面露尴尬:“不是玩闹……就试试温度对不对。”
景观道竹影摇曳,车子停在稀疏两盏路灯中间,前光后光都黯淡成了一个光圈。
“对了吗。”
男人偏过头直勾勾看着她,眸色幽深。
池颜抿了下唇:“……对了。”
不知为什么,她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从他眼中看出了点浓重的情-欲。
池颜嘴上功夫了得,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跟江瑞枝说【我还睡他呢】,但细数起来,顶顶出格的事就是在琴房的那一回。
被他压在钢琴上,琴音变成了噪音,乱七八糟往外冒。
她前后望了一眼,飞快提醒道:“你疯了,这可是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