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菰着急去见雪域圣君的心思都淡了一点,不过,无论刚刚谢今朝说什么,她都是要去的。
这位雪域圣君可没有曲青痕那么好见,不过看曲青欢的样子在他义兄面前比在亲哥面前放松多了。
先是帷幔再是屏风,两人在屋里喝酒,叶菰在外面端着酒壶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仅仅能听到两人的声音,不过靠声音完全认不出来人。那年她离开的时候表哥玉从云才十六七岁,刚变成公鸭嗓,雪域圣君低沉的声音十分陌生。
曲青欢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小谢,进来添酒!”
机会来了!叶菰自称谢娘子,曲青欢一直叫她小谢。这一次她是真的和倒酒的侍女学过怎么姿势优美的倒酒露馅的,叶菰难得惴惴地进去为二人添酒。
她进去的时候二人兴致正浓,雪域圣君卸了纱帽,一张脸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叶菰压抑着先看他的心情,认真为曲青欢斟了酒,再转身为雪域圣君倒酒,只是一瞬,余光扫过他的脸,叶菰大失所望。
即使是长大了面容有所改变,也不会是完全变成两个人的。一张略显粗犷的国字脸端端正正,没有黑痣没有痘痘,平平无奇。
叶菰顿感无聊,转身退出房间,继续乖乖站在外面。真是白费心思了,白瞎了这人的一张脸,完全配不上他好听的声音嘛。
她倒酒的时候雪域圣君便低头端起酒杯,曲青欢做仰头饮酒状完全不敢看,生怕叶菰露出什么被当场抓包连累自己。
雪域圣君无声笑了一下,抬起酒杯继续邀请曲青欢喝酒:“再来。”
曲青欢不知道喝了多少,二人宴席结束的时候醉醺醺的,叶菰本想早早离开,但毕竟现在的身份是他的侍女,还是得送他一段路。忍了一瞬还是跟着其另一个侍女一起进去,打算扶曲青欢回去。
这位雪域圣君又把带着面纱的帽子带上了,光线昏暗,他支着脑袋,带着三分醉意,“你们两个小姑娘有什么力气。”
他话一出口,侍卫立刻进来帮忙。
叶菰心中一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位雪域圣君,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目下无尘。
两个侍卫扶着曲青欢,叶菰和另一个侍女跟在后面。这个侍女也是活泼善谈的,叶菰没说话她就主动搭话。
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叶菰也没什么兴趣继续装下去,敷衍着答应了几句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见她没有要交谈的意思,侍女也安静了下来。
“姐姐,你觉得雪域圣君相貌如何?”
侍女一愣,不知道她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对上叶菰如寒潭般的眼睛突然迟钝了起来,未曾想到她为什么这么问,已然脱口而出:“雪域圣君相貌秀美非常。”
不对,她见到的雪域圣君那张四四方方的脸,无论如何都和秀美沾不上边的!
来不及细问,叶菰转身就往他们饮酒的地方跑去。
但当她到了地方,已经是人去楼空,明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雪域圣君存在过的痕迹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本来也没想过瞒住叶菰多久,自然也不在乎这么明显的欲盖弥彰。
早早就该走的,多留一天无非是想借故见故人一面罢了,既然见过面了,那也不必多留了。
叶菰在他们喝酒的地方停留片刻,转身离开,她没有回去找谢今朝,先找了七长老。
“七长老,给我拦住一个人。”
七长老对她从来是有求必应的,唯有这次,迟迟没有回话。
“七长老这是何意?”
七长老从来都是言笑晏晏的,这一次却快要笑不出来。
“少主,为什么不让谢今朝帮忙找呢?他是仙盟少主,在这里找人一定比属下更熟悉。”
这一次他不仅自称属下,甚至连谢公子都不叫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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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
七长老的态度很不对劲, 叶菰皱着眉头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叶菰冷冷说道:“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不敢。”七长老袍逶迤在地,双手重叠掌心对内向她行礼, “星迟绝不会违抗宗主与少主的命令。”
七长老是她爹爹一手带大的, 对他们父女可谓忠心耿耿,但即使是同样忠心耿耿, 也是有先后的, 叶宗主在先,她在后。
但凡她的命令,七长老绝对会做到的。七长老不愿意听从她的命令去调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爹爹在她之前就对七长老下了不许告诉她雪域圣君相关事宜的命令。
叶菰转身就走。
七长老听她爹爹的命令没错, 将她爹爹的命令置于她的之上也没错, 但她就是不开心!一个个总在她要触摸到什么的时候蒙住她的双眼, 捂住她的耳朵,这算什么?
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 好一会儿半跪在地上的七长老才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唉,年龄大了真经不起折腾,虽然现在听了宗主的话,但保不齐这小气吧啦爱女心切的宗主,日后想起来又会因为自己不听他女儿的话为理由,整他一顿。
仙盟花园, 九曲回廊, 草木扶疏, 愠怒的少女疾步穿行其间。
叶菰越想越气,曲青欢的侍女受过他的交待没有再找她, 舞乐坊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情况,挨个过来烦她。
一个嘴碎的乐师见叶菰不和人说话,没有听到想听的八怪就在那里阴阳怪气:“可不得了,人家可是攀上曲公子的高枝了,哪里还看得上我们!”
他一开口,其他人就算没有附和心里也这么想了,宋教习任他们说了一会儿才装模作样的打圆场,呵斥他们不许乱说。
叶菰没心情听他们说话,问宋教习:“那位姓谢的琴师呢?”
“谢先生去哪里了,我们怎么知道?”宋教习摆着异常臭脸,嘴角向下拉的老长,“你一天到晚不见人影,这也不行那也不会,支使人倒是厉害的很!我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还真说对了,她最擅长的就是支使人。
“他在哪里,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叶菰说,她已经快要没有耐心了。
“瞧瞧你这话,怎么刚榜上曲公子就把自己当个主了?还不想说第二遍,你以为你是谁?”
她是谁?叶菰听得无名火起,仙盟即便是还和谢今朝在的时候一样强大,没有分崩离析,也轮不到谁来问她这句话。
何况今日仙盟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合欢宗已经是修真界最大的门派,竟然还有人敢问她这句话?
“叶姑娘,叶姑娘——”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满面笑意急匆匆走了进来,“叶姑娘来的这样早,华章有失远迎。”
说话人是曲华章,自从谢家倒台,仙盟暂由万剑山曲家接管,他算半个主人。
当今修真界,若论实力,当属合欢宗,若论声望,则是无欲天,若论影响,则是和哪宗都有联姻的清平宫。而万剑山,虽然这三项都不是最强,可都能论第二了。
叶菰当然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便忍着没有发作,颔首道:“曲仙君。”
两人又说了两句,宋教习慢慢往人群退了几步,她,她哪里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还有背景!她本想慢慢拿捏住叶菰,用她的美色为自己谋划点什么谁知道她竟然大有来头。
曲华章三言两语不动声色奉承下来,叶菰气也顺了不少,他像是才想到问叶菰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叶菰自然不会自降身价多过计较,只说和人产生了两句口角,客客气气说了声就算了,毕竟她也知道自己的怒气不是因宋教习而生,她不过是个引子。
这件事本该这么结束的,如果没有他手下的人多话——“不知者无罪,若早知道是叶姑娘,定然不会如此的。”
叶菰刚刚压下的火气蹭的一下又上来了,“这位小仙君的意思是,若其他弱小可怜的人,是不是就注定要被欺负了?”
气氛一时凝滞,曲华章暗骂了一句跟着自己的小子:多什么嘴!
“叶少主。”话刚出口,望向叶菰清凌凌的眼中,口中的话拐了个弯,“这等媚上欺下的小人,我们必定会赶出去的!”
这双眼睛,真像那位高深莫测的叶宗主啊。
本想这位叶少主年轻不经事,糊弄过去到时候也让合欢宗添道笑柄,谁知道她年纪是小,脾气却大得很,一点不如意都忍不了。
曲华章送着叶菰去了客房休息,留下刚刚多嘴的人将功补过处理后续。
等两人走了,他唯唯诺诺的表情散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曲少主是误打误撞,还是知道曲华章看她年纪小欺负她啊?
他们圣君说让他偷偷在这里照看叶少主,人家都是合欢宗少宗主了,还需要什么保护?长老和谢今朝都在身边,哪里轮到得他啊?
这人认命地开始做这些琐碎的事情,一边想着他们圣君和这位叶少主是什么关系。
圣君他为什么要做一张假面,骗这位叶姑娘?骗完就跑太心虚了,这是知道叶姑娘能认出来?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啊?
圣君想来雄才大略,行事也不是他这等臣子能猜到的,这其中必有深意!不过到底为什么,还是得再琢磨。
叶菰穿着衣服躺在了床上,这里可比舞女的房间好多了,也比谢今朝的房间好。
但是,这里没有谢今朝。
等等,谢今朝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看见他?
带着戒指的手放到了唇边,叶菰低声念着谢今朝的名字,“谢今朝,谢今朝。”
谢今朝一顿,面前人以为有什么意外,“谢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谢今朝笑笑,并不愿意和他人过多提起叶菰,这个名字在他唇齿间念出来仿佛有别样的含义,他不愿意和别分享。
“既然无事,我便先行退下了。”
谢今朝:“慢走。”
送走了客人,谢今朝略施仙术,出现在了叶菰门外。
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不急不缓刚好三下,叶菰知道那是谢今朝。
“进来。”
谢今朝推门走了进来。
“站住。”叶菰一脸不开心地看着他,为什么她这么不高兴谢今朝还是无事发生的样子,有这么做男宠的吗?还说要讨她欢心娶她回家,就这?
叶菰下了床靠近谢今朝,手指戳在他胸口,“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你和谁去玩啦?”
“遇到了以前的朋友。”谢今朝说。
叶菰倒没有不相信他,但是还是不开心。
“脱了。”
谢今朝的表情有一瞬呆滞,“什么?”
叶菰猫一样的眼睛又圆又媚,声音也轻佻起来,“我说脱了。”看谢今朝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还是那么好玩,甚至让她的心情都好一点了,“我不喜欢你身上沾上别人的味道,男男女女都不行。”
叶菰凑近闻了一下,“还有脂粉的味道,你朋友是男是女?”
“是男人,是舞乐坊的。”谢今朝解释到,“我去洗洗。”
“在这里洗,我又不会吃了你。”给她安排的客房自然是不一样的,又大又豪华的院子,房间里面也有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