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花一把挣脱开张大力,指着叶乘凉骂,“你个杀千刀的狐狸精安的什么心?怎么就不盼着我儿子好啊?我、我跟你拼了!”
里正喊了一声:“够了!像什么话!”
李氏族长说:“我觉得叶乘凉说的在理,这发誓就要发毒誓,否则哪有震慑作用?当着我们的面还敢骂狐狸精,就这还廪生的娘呢,丢人。”
叶乘凉叹口气,抹了抹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角说:“其实我也理解张大力作为儿子心疼金花大娘。要不这样也成,金花大娘不发誓,那就让张大力发誓,发誓这毁了白有生跟刘大同家的地的事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然他就考不上功名。”
张大力心里一紧,脸颊直抽抽!王金花却是知道她儿子绝对不能发这个誓的!便一把把她儿子扯到她身后说:“用不着!我儿子没做坏事凭什么让他发誓?我发就我发!”
叶乘凉说:“话不是这么说啊金花大娘,他要是没做过,那不过是发个誓嘛也就一句话在两张嘴皮子上一走一过,这有啥难的呀?您可不一样,张口闭口就是狐狸精,这万一习惯了不小心说了,那不是坑死张大力了?”
乡亲们一听,可不是啊,这王金花这么紧张做什么啊?张大力要是没做过,让张大力发誓不是最好?
各种怀疑与审视的眼光夹杂着鄙夷在张大力身上扫过,把张大力弄得浑身针扎似地疼。于是他咽了咽口水说:“娘,我、我来吧。”他知道他娘是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发这个誓的!
果然,王金花一咬牙,“不用!”心里却还是直抖。她实在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但是如果让她儿子发誓,她是说什么也不能让的,便哆哆嗦嗦说:“我、我王金花发誓,以后再不乱传谣言,若有违此誓,就、就让我儿子考不上功名。”
里正听着这叫心里舒坦!面上却十分正经,“好了,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大家还是要以和为贵,切不可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大家和气。”
众人纷纷说是,心里也算对今天的事情有了数,于是三三两两地要散了。
这时张大壮却突然说:“乡亲们等一下,我……”他看向里正,“里正大叔,我有话想跟乡亲们说。”
里正狐疑地一挑眉,随即点点头,“什么事大壮你说。”
张大壮深吸一口气,看上去鼓足了勇气,弄得叶乘凉都好奇了。
这呆子,要说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叶乘凉:臭大壮,你有话倒是一气儿说完呐!
张大壮:我就不!
叶乘凉:为啥?
张大壮:谁让她们怀疑我是黑寡妇!
叶乘凉:= =|||
☆、第36章 这不是真的
“听说没?张大壮要娶个男娃做媳妇儿啦!”
“是他自己拾回家那个叫……呃,叫阿凉的吗?”
“对啊对啊。”
“嘁,这事不都早就传开啦?上次有外乡人来闹的时候大壮那小子不就问阿凉要不要嫁给他么?”
“啧,这回可不一样,大壮连日子都说好了,而且他还跟里正说要把自己新开的山地送给阿凉当聘礼呢,那可得有足足一亩半啊!”
“这、这么多!”
听的人不由惊住了,一亩半地,虽然是山地,可也能值不少钱了。如今刚打完仗也没几年,家家户户也不过都才开始渐渐能吃饱了饭。一亩半,而且自开荒的地头三年不用交亩税,这就等于不光送了地还送了粮食啊!农户人家娶一房媳妇儿才给多少钱?条件差些的五两六两,好的十两八两的,再好的给个十五两,但那在村子里是极少见了。张大壮这山地眼下看可能还不值十两,但是听说那地里的庄稼长得可好得很呢,这要搁一般人哪里能舍出去了?要知道,这给了银钱做聘礼,那当妻子的到最后基本也都是补贴家用的,可是给地,这地里的进项到死都是叶乘凉说了算的。
叶乘凉也觉得挺意外的。种田的人恨不得把地看得比命都重,没看那李玉芬跟石玲被毁了一半水田哭得不行了?而且虽说目前家里赚了钱,但是这钱一直是他把着的,所以张大壮认真说起来根本没啥钱,还倒负债。可是这小子居然要把地送给他。他总觉得这事叫他有点想不通。
要说这张大壮,当时可还信誓旦旦说要娶个贤惠姑娘,所以到底是哪天开始转性了?
叶乘凉仔细想了想,最后不由的想到了身后的那只小红鸟。
认真讲,张大壮一直是待他不错的,但是给他一种正在被喜欢的感觉却是在小红鸟的事情之后。就是那天晚上冲凉,张大壮看见他的小红鸟以后对他的态度好像就不太一样了。现在乍一感觉似乎没什么不同,可是细想来总有些地方是比较奇怪的。
比如以前张大壮是挺怕羞的,不太会主动对他说要看小红鸟。可是张大壮居然说出来了,而且他还帮自己梳头。如此亲密的事,对他这个现代的灵魂来说可能没什么奇怪,可在古代,这就属于家人之间才能有的行为了吧?毕竟他们可不是孩子了。
感受着头皮间传来的舒服触感,叶乘凉心里是团成线团子似的问题。
张大壮仔细地用布绳把叶乘凉的头发绑好,突然探头往前一瞅,“阿凉,你怎的一直不说话?”
叶乘凉笑笑,“没什么,我这不是怕我一说话你再后悔把你的地送我了么。还聘礼,亏你说得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现在想想都叫人无语了。
张大壮呵呵傻笑,“你这么好,万一哪天不要我走了咋办?所以我当然得给你最好的。可我又没有别的东西,只好拿地拴住你了你说是不?”
叶乘凉觉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但是又挑不出什么明显错处来,便待张大壮给他绑好了头发时起身笑说:“你有这心就行,反正这地种出来也是给咱家里用。”
张大壮放下梳子,“那我出去干活去了,你多歇会儿,可别累着了。”
叶乘凉其实已经好多了,特别是这几天来家里盖房子的人比原来还多,盖得快得出乎意料之后,他更是觉得心里舒坦了,因为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搬进去住人了。不过想到张大壮在里正家里说等房子盖完他们就成亲的事,他还是脑仁子疼。一屁股债,成亲,成个屁亲?!
李金鸽见叶乘凉出神,便说:“阿凉,这房子眼看用不多少日子就能盖完了,到时候再晾一晾就能搬进去住。你跟大壮既然想好了要成亲,那、那这喜服是不是得准备上啊?”
叶乘凉想到司徒尘飞给他看过的凤袍,知道有男款的所以倒也没觉得如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又说不好到底是差在哪儿,于是便说:“赶得及的,再说大娘你眼睛刚好,可别操这个心。”
李金鸽总觉得叶乘凉不是那么很积极,心里便想着,这孩子是不是不大乐意?又或者是有什么心事?便问:“阿凉,你……你可是不喜欢大壮了?”
叶乘凉摇摇头,“没有的事,他挺好的。大娘您该忙啥忙啥吧,我只是有些事要想所以出神的时候多了些。”
其实是在算账。自从不做糖了之后改做凉皮,一天的进项没有做糖的时候那么多可也相去不远了,折腾这些天倒也攒了些钱。但是这钱还没捂热乎呢,成亲又要花钱。可是他才来这里多久啊?虽说入乡随俗,乡下讲究的就是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过日子。情啊爱的,那都是浮云,但不管怎么说也得差不多吧?在这地方,成了亲那基本就是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也没有离婚这一说,最坑爹的是他是那个嫁的,以后只有张大壮休他的可能没有他甩了张大壮的可能。因为何晏说了,离家跑了的媳妇儿要浸猪笼。
浸!猪!笼!
叶乘凉嘴里叼根草,出去抬头望了望天。今天天色不错,万里有云但天依然晴,可他的心情却一般般。硬要说的话,他总觉得他越来越不了解张大壮了。
这感觉很奇怪,明明张大壮看起来似乎还是那么呆愣,但是他就是觉得这小子突然变得叫人猜不透。
莫非老子也有那什么婚前恐惧症?!
叶乘凉挠挠鼻子,总觉得自己变得神经质了,甚至是不是有些矫情。张大壮的心不在他身上的时候吧,他还惦记,现在在他身上了吧,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真是奇怪了。
石玲和李玉芬过来干活来了,妞妞带着小同就跟在后面。叶乘凉直接把两个孩子叫过来,问妞妞,“妞妞,小狗崽儿长得怎么样了?”
妞妞说:“我爹说快断奶了,不过阿凉叔叔,那狗长得有些奇怪。”
叶乘凉“恩?”一声,“怎么奇怪?”
妞妞小声说:“我爹说这狗长得越来越像狼,不像狗呢。那狗崽的牙看着跟旁的狗好像不太一样。”
叶乘凉:“……”
叶乘凉就早先狗崽子没几天大的时候见过,之后都没有特意去看,这一听当下就好奇了,左右今天他“放假”,就跟石玲和李玉芬说了一声,带着妞妞跟小同去了石玲家。
妞妞打开门,带叶乘凉去了那小仓库看看窝,果见一群小家伙都长开不少了,毛锃亮,蓝眼睛里透着野性的光。
叶乘凉见过狼,在动物园里,但是狼的种类也多,而且狗里也有长得像狼一样的,所以不一定一眼就能分清。但是眼前的这些小崽子们,叶乘凉觉得,可能白有生真的说对了,这群小东西的狗爹搞不好根本就不是狗,而是一匹狼。虽说生物学上讲种族隔离,不同种的生物是无法顺利产生后代的,但狼好像也是犬科?不过由于它们现在还只会哼叽,不会汪汪或者嗷唔,所以叶乘凉也不敢肯定。只是看见这一窝毛茸茸的小家伙,他倒是真希望它们赶紧断奶了。
但凡升级当了娘的生物都是富有高攻击性的,所以叶乘凉跟妞妞他们都是离着一定距离看,根本没有靠近,但是由于叶乘凉看的时间比较久,所以似乎还是引起了狗妈妈跟“狗崽”们的注意,只见有个小家伙从窝里跑了过来,对着叶乘凉的脚就是左右闻,末了还很亲昵地蹭了蹭,随即便转头朝着其它的小伙伴们哼叽一声。
妞妞拉着小同在门口,见状不由后退了些。叶乘凉则是一时好奇,想知道那小“狗崽”想做什么,便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就见所有的“狗崽”都冲他过来了!!
叶乘凉心都提起来了,不怕狗崽就怕那狗娘大黄扑过来咬死他这个“勾引”了自家孩子的人类!于是僵在原地没敢动!
“小狗”们围在叶乘凉脚边撒欢儿,叶乘凉低头哭笑不得,好在许久那大黄也没过来,还是老实地在原地趴着。不过这帮小东西可够奇怪了,过来闻了半天味儿然后听到大黄的叫声就回去了。
叶乘凉一步步后退,最终出了小仓库,长出口气,心里却十分纳闷儿。
妞妞说:“阿凉叔叔,小狗崽儿们好像都好喜欢你。我进去它们咋从来不过来呐?”
叶乘凉狐疑地望了眼仓库门口,心说是啊,它们为什么好像还挺喜欢我?
以前在糖研所工作的时候叶乘凉是出了名的狗不理,门卫大爷说他看着挺暖和一个人心里却可能比较冷漠,所以狗都不待见。不过叶乘凉一直觉得这是因为他总不让门卫大爷抽烟的关系,所以大爷跟他有气!事实上这些小动物还是挺喜欢他的么。
妞妞把家里的门关好了,然后几人又回了张大壮家。
如今第三间房子的墙已经快砌完了,刘大同带着一伙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呢。张大壮则跟着老木工师傅一直做着木工活,见叶乘凉回来了,他招了招手,扬声说:“阿凉,来。”
叶乘凉走过去,“怎么了?”
张大壮一手各拿了一个打磨好的木条问:“你看你喜欢哪个颜色?”
老木工师傅说:“这傻小子说要挑你喜欢的颜色制些家具呢。”
张大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上房梁的木料不够,过些日子我和大同哥他们还要进山里弄些木头,你看你喜欢哪种的,我多砍些来,到时候咱们用来制家具。”
叶乘凉仔细看了看,发现两种木头质地相似,但是颜色是一深一浅,一个像红木一样颜色深,一个像松木一样颜色淡,看着也亮。若说在现代的话,他估计会选择深色,但是这儿光源太少了,加之北方又没有南方那么暖和,所以门和窗户也不会留太多,因此屋子里总是比较暗的,用些亮色的,看着给人的心情能好些,他便选了浅色的说:“我想用这个。”
其实叶乘凉也不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但老木工师傅一听便说:“阿凉你可真是好眼光,这木头颜色虽浅,也没有这深色的木头硬,但是它带着一股子清香味,好多人都喜欢,就是难弄。”
张大壮笑说:“阿凉喜欢就好,那我过些日子就多弄些这木料,到时候咱们桌子椅子都用这木料打,还有凳子也用这个。”
叶乘凉说:“要是太麻烦深色的也好,你看着做吧。”
这里的山里是有不少野生动物的,有时候去伐木也带着一定危险性,所以叶乘凉也不是非得用那浅色不可,再说还是那句话,有心就行了。
张大壮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管呵呵笑了。
叶乘凉见着离做中午饭还有些时间,便去把衣服拿出来洗了。其实这个季节里一般人家都是拿着衣服到河里洗的。但是他一男的,凑在一帮女人堆里洗衣服总觉得别扭,所以基本也就在家洗了,或者是李金鸽闲下来的时候拿到河里洗。
要说叶乘凉什么时候最烦张大壮,那就属这洗衣服的时候了。这人长得高大穿的衣服也大,再浸了水,简直了,沉得都快拎不动!
叶乘凉搓着衣服忍不住狠狠拿眼皮夹张大壮,张大壮跟老木工师傅正好瞧见了。张大壮愣愣地说:“他瞪我做啥?”
老木工师傅一听便说:“稀罕你呗。你没听过打是亲骂是爱么?”
张大壮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狐疑,“是么?”他咋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呢?
张大壮是个一根筋的人,这种问题想不明白是很郁闷的,所以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就问叶乘凉,“阿凉,你白日里做啥瞪我?”
叶乘凉一天一共就瞪过那么一回,所以一听就知道张大壮指的是什么时候了,便说:“瞪你长那么大做什么,衣服大洗着死沉!”
张大壮嘿嘿笑,“长得大还不好?长得大力气也大,干的活也多。要是那风一吹就能刮跑的,谁敢嫁啊?”
叶乘凉斜眼瞅他,“大壮,你喜欢我啥?”
张大壮跟叶乘凉并排坐在新房前头,手支着下巴认真想了会儿说:“你摸着滑溜溜的,我喜欢摸你。”
叶乘凉嘴角一抽,突然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这熊呆子,不会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吧?或者他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挺好,但是根本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只是觉得挺好,所以一起过日子也可以。
话又说回来,这笨蛋地里的活干得不错,可床上的活会干吗?
叶乘凉表示怀疑,同时脑海里不由闪过两个处男对望的场景。万一张大壮成了亲才发现自己对男人根本不行咋办?!绝对不行!天生的纯零表示想到这个略觉蛋疼,于是叶乘凉看了看天色,暗暗下了个决定。
自从那日晕过去一次之后,叶乘凉因为怕热所以夜里一直都是跟张大壮一起睡在工房的。如今工房连梁都上完了,里头该有的也全都有了,叶乘凉更不想回去睡了。
这晚他依旧让张大壮帮忙往屋里抬了些水,打算洗完澡再睡。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不再只是单纯的洗澡了。虽然这么做有些掉节操,但他总不能跟个直男玩儿什么男男恋,那不光是坑他也是坑张大壮了,所以为了以后着想,他想着起码试探一下。
张大壮抹了抹汗,“阿凉,水抬好了,我去帮你拿衣服?”
叶乘凉说:“不用了,大壮你来。”
张大壮好奇地走过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