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眸色微敛:“你知道了?”
余之遇的目光在他颈间的暗红色领结上扫过:“祁南邀请我来参加她的订婚宴,说希望我当面祝福她,你又穿得如此正式……”我还有什么不知道?
陆沉有几秒没说话,直到感觉到余之遇愈发用力地挣扎,他手上下意识握得更紧,说:“之遇,别祝福我。”
曾经与她亲密无间的闺密盛气凌人地说:“我希望你当面祝福我。”
她的前男友又以哽咽的语气说:“别祝福我。”
而他们,是这场订婚宴的男女主角。
余之遇想说:你们何必这样逼我?何必?!
泪意上涌之时,身后传来喜树的声音:“喛,那不是余哥吗?”
余之遇顿时一惊,回头,就见本该在临水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身体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身上的深色西装才穿进去一边的胳膊,显然是刚到,赶时间边走路边在穿。
肖子校脚下一顿,循着喜树的视线看过来,目光从余之遇身上移至她被人握住的手臂,最后落在陆沉身上,脸上已是乌云笼罩。
那双眼瞬间涌起的凛冽怒意饶是余之遇都被吓到,她掩饰不住这一瞬的慌乱,用另一只手去掰陆沉的,低声要求:“你快放手。”
肖子校已拾步而来,原本穿了一半的西装在行进过程中被他脱了下来,甩给跟在身侧的喜树,胸前的领带也被他从衬衫第四和第五颗纽扣之间掖了进去。
那样子像是在为打架做准备,余之遇只觉脊背发凉,却挣脱不了手上的桎梏,急得不行。
陆沉手上握着她,眼睛审视她的表情,似乎是不理解她的紧张,又或者是不相信。
肖子校行至近前,与陆沉迎面而立,伸手扣住余之遇另一侧手臂,他一字一句道:“我只说一遍,松手!”
他嗓音低沉,眼中生寒,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砸过来。
喜树从没见过肖子校这样,他无意识地往余之遇旁边站了站,屏气敛息。
大堂人来人往,这边的气氛却紧张到一触即发。
不知是被肖子校眼中飞溅的怒意震慑住,还是不愿令余之遇为难,陆沉缓缓松手。
感觉到他手劲有所松动,余之遇反应迅速地抽手,也顾不得手腕被握疼了,一把抓住肖子校的手,低低地唤了声:“教授。”
肖子校准备挥拳的手才松开,下一秒,他手上微动,将余之遇拽到自己身后。
余之遇想了想,说:“这是我男朋友,肖子校。这是……陆沉。”
肖子校眸色沉沉地盯着陆沉。
陆沉抿了抿唇,递出手:“肖教授,久仰。”
肖子校垂眸看了看那只手,没动,再抬眼时沉声警告:“我肖子校立场简单:我的别碰。陆先生,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余之遇听他的语气,一分钟都不敢多留,正准备拉他走,祁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上一揽,挽住了陆沉僵在半空的手臂,似是没感觉到气氛的异样似的,她微笑着说:“之遇,你怎么在这,刚刚同学们还说,就差你了。”随即看向肖子校,问:“不给我介绍一下嘛,这位是……”
肖子校直接打断:“不用介绍了,我对你是哪位,不感兴趣。”随即偏头问余之遇:“事办完了?”语气还算温和。
余之遇一愣,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她打开手包,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祁南:“昨天才知道你要订婚,太匆忙,来不及准备别的礼物了。”
肖子校的视线在陆沉的西装和祁南的礼服上扫过,说:“既然两位新人都是故人,祝福自然也该是双份。”说着看向喜树。
与老师的默契是随时都有的,喜树马上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过来。
肖子校接过,直接塞到被祁南挽住的陆沉手肘间,最后道:“恭喜二位,喜结良缘。”话落,牵着余之遇的手离开。
到了酒店外,肖子校松开她,视线投向车流不断的街道,脸色沉阴如旧。
余之遇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她有心解释,正组织语言,喜树为难地小声提醒了一句:“老师,会议还有三分钟就开始了。”
肖子校才想起来他本意是要参加完会议再回家给女朋友惊喜的,他深呼吸两次,伸手接过西装穿上,折返回酒店时命令喜树:“送你师母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余之遇:“所以,被抓了现场的我,没机会坦白了?”
肖子校沉默。
余之遇小心翼翼地拉他袖子:“教授?”
肖教授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拨开了她的手。
余之遇:“好吧,我这次不是跪着进山探班,改跪着迎接教授出山了。”
读者:“好惨一女的。”
作者:“……就觉得教授气场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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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故事并非我原创,是无意间在网络上看到的,给教授再表白一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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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一句“送你师母回家”似乎是在提醒余之遇,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明确是他肖子校的女朋友。
余之遇再次领教了肖教授用词的准确。作为记者, 无论是口条还是文笔, 她也算佼佼者,没服过谁。在肖子校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根据肖子校的反应, 余之遇意识到他猜到了陆沉的身份。她暗骂自己活该, 后悔早该在解决掉林久琳那个前任时,顺便把自己那一段初恋带过去。那个时候, 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他的前任作妖触了她的逆鳞, 她提前备个案, 告诉他,等哪天大街上遇见我前男友, 你也不要太惊讶。毕竟,你前女友都追来千里之外的临水了对吧?我们重个逢也不足为奇。他再介意, 大不了占有欲超标, 警告她:把心里那个没名份的人忘掉,老老实实, 一心一意地和我在一起。
陆沉那一页也就揭过去了。
耍赖撒娇她明明可以拿捏的很好, 偏偏搞隐瞒, 落了下风。现在这个局面, 他肯定以为她心里藏着个白月光。
也确实是她的白月光。但月光到底太清冷, 余之遇还是希望和肖子校做彼此的小太阳, 互相照耀, 彼此温暖。余生不长,就该和懂你的,能毫无理由护你的人在一起,不辜负光阴和相遇。
在被陆沉拉扯,见到肖子校那一瞬间从心底滋生出慌乱时,让余之遇愈发明确了自己对肖子校的感情。她不是喜欢他,是早已爱上他,很爱很爱那种,近而那么害怕他误会。
要么一生,要么陌生。要和现任一生,就必须和前任陌生。在这一点上,肖子校已经给她打了样。作业摆在那,她照抄就好。聪明如她,居然没及格。
余之遇又觉得自己也很冤枉,毕竟,她确实不是冲着陆沉来的。若事先知道与祁南订婚的准新郎是陆沉,她也就明白了祁南的敌意所为何来,无论如何不会过来。老同学们都清楚她和陆沉的关系,她来干嘛?搞不好大家都以为她是来争风吃醋砸场子的。
前女友这种生物,在现任面前向来不讨喜。尤其祁南作为她和陆沉爱情的见证人,陆沉曾经待她有多好,祁南现在就有多讨厌她。余之遇不会自讨没趣。
现下,她低头看看自己的修身礼服裙,再想想脸上精致的妆……不怪肖子校解读成了另一番意思。
换作她撞见肖子校和林久琳拉扯,肯定会当场发作。他能和自己站在一起,解了她的围,还击给祁南,还没对她说一句重话,自制力和修养已是登峰造极。
余之遇又有点气他拿“师母”的身份敲打自己,险些不理智地一走了之,谁让他怀疑自己,还当着他学生的面给她摆脸色。但是,算了算了,今天这事拿到哪儿去说理,错都在她,就别恃宠而骄了,免得最后还要跪着求和。
余之遇缓和了下情绪,看向一脸为难的那棵大树:“你们刚从来临水回来?”
喜树见他家余哥,啊,不对,是他家师母脸色变来变去,也是进退两难,闻言赶紧点头:“我和老师下飞机直接从机场过来的,老师的西装都是神曲刚送到。这边有个中医药学会的座谈会,萧何教授请老师来参加。”
余之遇又问:“那边的工作结束了?”
喜树再次点头,想了想说:“原本临水下雨,耽误了进山,还需要几天时间,但为了赶进度,老师这两天都在连轴转,他想抢在座谈会之前结束工作,免得回来还要再去,他说不放心你,也不让我告诉你今晚会回来,说你要是知道了,必然一天都在等,会着急。”
余之遇有点感动于她家教授的体贴。确实,要是她知道肖子校今天回来,肯定从知道那一刻起就在等,上班的心情也没有了。而他原本可以很从容地出差,像是以往,出去月余,都不着急。现在却因为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辛苦地连轴转。
她还不让人省心。余之遇回想了下,发现每次肖子校出差,她都出状况。再这样下去,他估计要有心理阴影,真要考虑把她挂在裤腰上了。当然,前提是她这次平安度过前男友的危机。
余之遇琢磨了下,向喜树确认:“座谈会几点结束?”
喜树如实说:“九点。”
现在才七点。余之遇想起什么,问:“哪来的红包?”
喜树哦了声:“参加座谈会的一位老师刚生了个二胎女儿,老师因在临水错过了满月酒。”
倒是巧。余之遇问过红包金额,说:“再包一个吧,你给他送上去,免得失礼。”说着就要去旁边的自助机上取现金。
喜树在感情方面确实有些后知后觉,不如他老师机灵,却也根据刚刚的情形判断出来余之遇和陆沉可能是前恋人,肖子校那份红包是故意给她前男友的。思及此,喜树拦住余之遇,说:“我先送你回家,再备就来得及。”
余之遇说:“我等他。”
否则谁知道小肖教授会不会一气之下自己回家,或是索性一走了之再回临水,冷战这种事,他也很擅长。余之遇不想用冷战迎接他的归来,那不是小别之后的打开方式。
这样再好不过,肖子校显然气得不轻,喜树都不知道该把人往余之遇家送,还是往肖子校那边送。他闻言提示道:“可能会有些晚,会后有个晚宴,萧何教授在,老师不好先走。”
余之遇表示知道了,她原本打算去车里等,想想又在喜树去准备红包的空档找了酒店经理,等事情办妥了问喜树:“他在几楼几厅,我去送。”
喜树见他家师母如此上道,说:“我带你去。”
两人来到十楼的清友厅外,余之遇把耳朵贴在门上,隐隐听见有人在说话,像是在分析中医药的发展什么的,不是肖子校的声音。确认他没有在发言,她让喜树给他家老师发信息:【老师,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等了两分钟里面那位没有回复“不方便”,余之遇支开了喜树,一个人在厅外等。
片刻,清友厅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下一秒,身穿西装的肖子校从里面走出来。他视线一抬,便见到了走廊内的余之遇,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余之遇见他脸色依旧不好,站在原地没动,只目光坦荡地与他对视,同时把红包往他的方向递。
肖子校盯着她,神色冷凝地咬了咬腮,走近几步,伸手去接。
在他碰到红包的前一秒,余之遇手上一松,红包向地面掉落时,她一把抓住肖子校半空中的手,身体撞进他怀里,右手则勾住他后颈,拉低他的头。
她在身高和体重上都没优势,明显用了些蛮力,把肖子校抵到墙上后,仰头,唇贴上他的:“你误会我了。”语气低柔而委屈。
她壁咚的毫无章法,肖子校意识到她的动作,配合地随着她撞过来的力量后背贴在墙上,右手下意识揽在她腰后,像是怕她站不稳会摔到,那双墨黑沉湛的眼落在她脸上,分明是问:干什么?
余之遇就要吻上去。
肖子校偏头躲开。
以往只要她主动,他都是全方位配合,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胸臆间徘徊的委屈酸涩在一瞬间放大,余之遇松开他颈后的手,改用双手环住他腰,脸贴在他胸口,再说一遍:“你误会我了。”
肖子校听出她声音里带了丝哭腔,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了握拳,松开后抬起来,贴在她背上。
得到回应,余之遇抱住更紧,仰头看他,直奔重点:“准新娘是我们新总编,也是我大学同学,我是冲她来的,不知道准新郎是……前男友。”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肖子校垂眸,目光触及她微红的眼睛,有一瞬心软。可陆沉拉她手的一幕,总在他眼前晃,压在胸口的怒意尚未消除,他有点听不进解释,尤其,新总编、大学同学、前男友的现任……人物关系有点复杂,他无力思考。
搂在他腰后的小手轻轻抓了他一下,余之遇说:“你先开会,我等你一起回家,要是我解释不清自己,随你怎么样都可以,行吗?”
她眼泪就含在眼眶里,眨个眼都能落下来,却强忍着不在他面前哭,模样比在床上求饶更可怜,肖子校心说又抖小机灵套路我,让我心软,身体则因爱和思念诚实地妥协,他低头,深吻住她。
走廊里原本安安静静的,可他之前出来没有把宴会厅的门关严,隐隐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偶尔还夹杂了几许笑声,可见座谈氛围融洽和谐。
一门之隔的外面,肖子校带着几分怒意吻得又凶又急,余之遇也不娇气了,不敢躲,更不敢抱怨,很乖地贴在他怀里回应,随着他亲吻的深入,手从他西装外钻进去,隔着衬衫抱紧他窄腰。
两人正吻得难分难舍,叮咚一声,走廊尽头的电梯忽然响了,随即梯门打开。
余之遇吓得一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