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人,也能看出这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吧。
“不不不,姑父,我没有啊。”魏思荣异常紧张,拉住身旁女子的手,解释道:“那画舫上都是我家的堂表亲戚,这是我媳妇陈榕。”
“你早说,原来是侄媳妇啊!”齐棪脸变得比翻书快,转怒为笑,慈祥道:“嫁给我侄儿,没受委屈吧?”
“回王爷,没有。”陈榕想是见多识广,并未被吓着,从容地福身道。
“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这小子若是犯浑,你动手就是。我家长公主天天打我,哈哈哈,我最怕她。”
齐棪费力地捋直舌头说话,醉眼惺忪地乐呵炫耀道:“大家不相信吧,她现在正在后面偷偷拧我腰呢。”
“……”翊安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下,收回正在作案的手。
等魏思荣两口子回去,翊安终于联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花燃、假装自己不爱看热闹的连舜钦,把醉鬼齐棪拖回了船舱。
“长公主,王爷喝了多少?”
“没多少。”翊安心虚。
跟她上次喝的量也差不多啊,怎么这么夸张。
莫不成是因为一口下肚,酒劲更大些?
齐棪坐下,缓了一会,稍微寻回点意识。
他优雅地翘起二郎腿,不满道:“你们俩为何还不走?”
花燃讨好地假笑:“我们来祝寿,不得跟王爷叙叙?”
齐棪没好气,摇头摆手,谈论军国大事似的认真分析道:“我跟你们俩无话可叙,一个笑面虎,满肚子坏水;一个丧星脸,活像除夕夜的债主。都滚,别倒了老子雅兴。”
“???”
“……”
翊安在桌下踹他一脚,勉强笑说:“别见怪,大家喝茶,喝茶。”
齐棪嗤之以鼻,挑剔道:“好不容易脱下官袍,花放之,你为什么还穿着一身绿,连头带都是翡翠色。”
花燃吹着茶,悠哉道:“头上有绿怎么了,我又没老婆。”
齐棪怒:“你还得意起来了,不孝的东西!”
花燃:“……”
“还有你,”齐棪揉揉自己的脸,清醒了些,又骂:“这么晚,你不在家陪夫人孩子,在外面鬼混,你是人吗?”
连舜钦木然:“花指挥使拉我出来的。”
“你跟着他,能学到什么好?!糊涂!”齐棪捶胸顿足:“父爱当如山啊!你儿子连家宝,多招人疼的一乖娃娃。你怎么舍得不陪他!”
花燃反应过来,噗的一声没忍住,踢连舜钦一脚:“还不快多谢王爷赐名。”
“不一定是儿子。”连舜钦当他是替未出世的孩子打抱不平,一脸阴郁且绝望:“家宝二字……不妥吧。”
齐棪一拍桌子:“我说儿子就儿子,我说家宝就家宝!”
翊安听不下去,上来捂住他嘴:“喝醉了,酒后胡言,都别往心里去啊。”
“呜呜呜——”齐棪用力掰开她的手:“酒后吐真言,华华你别闹,坐那等我,骂跑他们我再陪你玩。”
“求你闭嘴。”翊安咬着后槽牙。
她怕他明早起来,会拿绳子勒死他自己。
“道理我都懂。”花燃表示惋惜:“可魏家的船已经走了,我们只能跟着你们回去。”
“跳湖!”齐棪无情地指了条明路。
此时,挽骊从船舱外进来,在翊安示意她开口后道:“殿下,我想您应该见见一个人。但别急着露面。”
于是翊安一行五人,半蹲着出了船舱,包括嘴被翊安拿绢帕堵上的齐棪,小心翼翼地朝挽骊所说的方向看去。
只见斜后方出现一条画舫,画舫上不算热闹,比翊安这边人还少。
却点了许多盏精美华贵的灯盏,照的画舫华丽精美。
也是如此,翊安才明白,挽骊让她看什么。
那画舫上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身穿艳丽的广袖长袍,凌云鬓金步摇。
双眼被素白的锦缎蒙着,露出的鼻梁及唇形和下巴,和修长的脖颈,都像极了一个人。
齐棪:“唔唔!”
花燃:“殿下,您是不是有流落在民间的妹妹……”
连舜钦:“气氛诡异得我有点冷。”
翊安沉下脸:“阮间在搞什么名堂?”
齐棪:“唔唔!”
第61章 残废
“别唔唔了!你现在嘴里吐不出象牙。”翊安将齐棪两手抓主,恶狠狠地剜他一眼。
齐棪又哼唧两声,终于乖巧地选择沉默。
花燃与连舜钦对视无言,说实话,他们俩不得不担心。
等明日齐棪酒醒后,若还记得今晚的事情,一定会追杀他们俩灭口。
堂堂境宁小王爷,生来尊贵的主,今夜任性嘴毒性子软,英雄成狗熊。
连舜钦又看了阮间身边那女子一眼,冷静道:“天底下相似之人不少,可像成这样,又特地被他留在身边,绝非巧合。”
“看她的穿衣打扮,分明就跟长公主一个样。”张扬而不显过分,艳而不妖。
花燃挂着一身绿,同样半蹲着:“我猜的果然没错,这小子痴心妄想起来不得了,什么人都敢惦记。”
他在右司,污糟事见多了,阮间的那一点苗头,早被他发现。
翊安反胃:“都别说了,我想吐。”
她想想就糟心,难以忍受。
难不成阮间跟那个女子在一起时,想的都是自己的脸?
他配吗?
想到她从前年少无知,还吃过他请的糖葫芦,她就一阵恶心,恨不得吐他脸上以解心头只恨。
连舜钦瞥她眼,说风凉话道:“殿下稍安勿躁罢。”
花燃转头,问一旁静默不语,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挽骊:“姑娘,你叫我们出来就是看热闹的?”
挽骊语气冷淡地回答:“此事全由殿下定夺。”
翊安忍不下这口气,“把船靠过去,我去打个招呼。”
花燃弯着眼睛看挽骊冷如玉雕的面容,后者不解,凝眉回视他。
他才移开目光:“此事还是应当慎重,万一他狗急跳墙,在河上杀人灭口,惊了您的驾如何是好?”
其实他想说,人家就是选了个长得像的尝尝味道。
这时候往他跟前凑不安全,别再被一脚踹下水。
阮家人没有好货色,个个心狠手辣,何况如今阮间风头正盛,撕破脸也不好看。
“如何是好?”翊安露出一个美艳温柔的笑:“那你们四个就给我去死!”
四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若保不住她一个,活着也是白活。
挽骊:“是。”
花燃、连舜钦:“?”上错贼船。
齐棪:“唔唔唔!”
“乖,你可以不死。”翊安拍拍齐棪的肩以示安慰,“我与挽骊先去会会他。你俩带着王爷去船舱里坐,密切关注我的动静,必要时可以出来,但别打草惊蛇。”
“你们俩去?”花燃不赞同:“会不会有点冒险?”
连舜钦冷笑一声:“你想太多,阮大人见到心上人,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舍得伤殿下分毫。”
话是这么说,但翊安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齐棪只是醉了,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和嘴,但还没傻。
听这话刺耳,愣是在蹲着的情况下,伸直一条腿,脚底踹在连舜钦屁股上。
连舜钦是个习武之人,下盘算稳,纹丝未动。
倒是齐棪醉醺醺的,被力道反噬,重重往旁边倒去。
连带着将连蹲姿都优雅万千的翊安一并撞倒在地。
翊安恼怒,伸手便要捶他。
只见齐棪立刻抱头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腿间,熟练得令人心疼。
“快把他拖进去。”翊安头疼地吩咐,气死。
这两口子,花燃跟连舜钦谁也惹不起。
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还是听长公主的话才能活命。
两人各抓住齐棪的两条胳膊,再次将他拖进船舱。
画舫缓缓往那边靠去,翊安理好衣裳,调整面部表情,漫不经心地倚在扶栏上。
阮间要么跟她一样,晚上视力不好;
要么是美人在怀乐傻了,竟等翊安离他仅剩一丈远时,才迟缓地偏过头来看。
阮间喝的并非是雪后蝉那种逆天之物,醉意甚好驱散。
之所以没发觉,是因为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