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训钻进副驾驶关上门，直到车子启动还能透过玻璃看到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关心。
弱小可怜又无助。
开车的方思围有点看不过去：“徐队, 不送送嫂子吗？这里离住的地方挺远的吧。”
徐训双手抱胸目视前方，像是在想什么事儿。方思围也不管他听没听见，兀自在那里逼逼叨：“真的，你现在这么把嫂子扔下，回头她肯定让你跪搓衣板。这点你得跟雷队学, 他对媳妇那是真的好，跟侍候公主似的。”
徐训终于有了点反应：“嗯, 确实是公主。”
皮肤透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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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直接把何集等人带回了刑警队, 并安排两个房间分别问话。陈嘉羽由她哥哥陪着，由方思围带一个女警进行问话。
另一边徐训带着程栋进了何集的审讯室。
何集对自己被关进审讯室这个事儿有点不解。他始终认为自己和陈嘉羽都是成年人, 又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根本谈不上犯法。
“徐队长，我真的是冤枉的，您不能因为陈嘉羽他哥有钱有势, 就拿我开刀吧。”
徐训面前摊开了一个本子，他扫一眼程栋身边负责记录的警员，发现对方已经在电脑上开始打字，于是点头回答了何集的问题：“你放心，我们只是调查，查清楚了如果真与你无关，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何集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活络了一些。接下来他在徐训的提问下，详细讲述了这几天他和陈嘉羽之间发生的事情。
“……其实说到底还是怪她哥，她哥管她太严太多，嘉羽有点烦了，就约了我出去玩。那个度假村也是她带我去的。房间是她开的，温泉也是她提议去，这些你们都可以去查，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和摄像头肯定能证明我的清白。”
“那地方消费挺贵。”
徐训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突然，和刚才的问话似乎不沾边。但何集却对这话题挺感兴趣，滔滔不绝讲起了这几日在颐晖园的种种见闻。
其余三人就这么认真地听他说话。程栋起先有点不耐烦，想要出声打断他，却被徐训用眼神制止。程栋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何集吹牛。
听着听着，他发现对方的神采明显有了变化，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
这个何集看来也是个典型的倾诉型人格，并且有极强的虚荣心。一开始明明说是陈嘉羽带他去的颐晖园，各种消费也是对方付费。但说到最后他似乎被自己给催眠了，潜意识里觉得那个大把往外扔现金的人是自己才对。
在他第二次说到一顿晚饭付出去几十张百无大钞后，徐训适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陈嘉羽取了一大笔现金，每次交易都是付的纸币？”
“是，她说不想让人查到我们在哪里。开房时用的也是假身份证。”
这话一下子就让徐训抓住了漏洞：“哪里办的假证？”
何集一愣，倒也没多害怕，三两句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也不知道，她自己弄来的。”
因为假身份证的缘故，警方没能在一开始就找到两人的踪迹，只能凭手机信号锁定他们的大概位置。
“陈嘉羽看来挺厉害，钱不少路子也挺广，找个这样的女朋友也不错。”
“好什么。”何集对徐训的话很不赞同，“那么能花钱我可养不活她，也就是谈谈恋爱罢了。徐队长，谈恋爱不奔着结婚去不犯法吧？”
徐训没说话，程栋倒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不犯法，就是有点缺德。”
花人女孩那么多钱，还占人便宜，一转身翻脸不认人，这种人挺让人瞧不上。
何集有点恼火，但迫于程栋的压力不敢反驳，一扭头却看到徐训冲他笑。
“徐队长，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关心，我知道你俩什么关系，嘉羽和我说过她的一些事情，这可是位货真价实的大小姐，比嘉羽难哄多了吧。”
徐训不答反道：“上回谢谢你，借了件衬衫给她。”
“您别客气，只是小事。”
“其实哄女人也是小事，不高兴的时候买两个包哄哄就行。”
何集露出羡慕的神情：“您可真是财大气粗，她们用的那种包一个就得好几万，我上回就买了一个，搞得我信用卡花呗白条全都用上了。”
徐训一直噙着笑意的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丝锋芒，说话却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就是你买给李美琴的那一只？”
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冻结，连负责记录的警察打字时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发出敲击键盘的声音。
程栋也是眼前一亮，他们费尽周折把何集带回来，可不是为了一个失踪案那么简单。
何集感受到了程栋眼神明显的变化，心跳急剧加速，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但他还是极力稳住自己，只是开口的时候声音不免有点飘忽。
“徐队长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在谈陈嘉羽的事情吗？”
“不。”徐训直视着他，用最平和的语调说出了最令人肝颤的一句话，“我们谈的是李美琴被杀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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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室里，雷远双手抱胸站在那里，注视里玻璃那头的几个人。
那边的谈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何集脸上神情的变化他也看得明明白白。
徐训那个小子还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有那么两把刷子。难怪都管他叫笑面虎，从不跟你吹胡子瞪眼睛，就这么慢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让犯罪分子把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件件地全都给吐出来。
那个何集到底是个学生，跟徐训斗他还太嫩。
审讯室里徐训像是头睡醒了的狮子，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在你刚刚承认借出的那件衬衣里，我发现了一张华兴租车行的收据。我们已经和车行的老板谈过，也请他辨认过，确认你曾先后两次和他租过同一辆深蓝色的卡宴。那辆车从外观上来看，与你导师姜正川的那辆几乎一致。”
何集气得双唇发抖：“是，我是贪慕虚荣租豪车，这也不犯法吧，我花的都自己的钱。”
“租车干什么，带陈嘉羽出去玩？”
“不可以吗？”
“可以，不过你既然对她有意思，肯为她花钱租豪车，为什么在c家买的那个包却没送给她，反倒送给了李美琴？”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李美琴，我不认识她。”
“可是柜台的工作人员却认得你。我们在李美琴的包里发现了一张镭射卡，凭上面的编号找到了出售这个包的专柜。那里的经理对你印象挺深，毕竟上他们那里买包的人大多豪富，很少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买个包又刷信用卡又刷支付宝，连微信里的一点钱都不放过。”
这话戳中的何集的软肋，他气极败坏跳起来，撞到了面前的桌椅发出巨大的响声。程栋立马一拍桌子喝道：“坐回去，别动。”
何集只能坐下，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死死地盯着徐训。
后者还是一副能把人活活气死的淡定表情：“买名表租豪车，只有这样才能把李美琴哄到手，才能让她相信你是个有钱人，让她相信只要帮你做事，肯定能拿到不菲的酬劳。不过她可能到死的那一刻才明白，什么酬劳什么金钱都是假象，你把计划升级了，她成了你手里的一枚棋子。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改变计划的，是她向潘真如讨要赔偿不成的时候？”
何集听到这里，一直涨红的脸色终于褪去了几分，惊慌失措也消失无踪。他满脸不屑的表情，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额发，发出一声感叹：“所以说我最讨厌愚蠢的女人，一个两个都这样。那个死女人也不知道怎么跟潘真如谈的，居然一分钱都没要来。你说这样的笨蛋我还留着她干嘛，不如让她发挥点剩余价值，岂不是更好？”
“不好。”徐训拿笔尖敲了敲面前的桌面，表情无比冷硬，“你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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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全是徐训那张欠抽的死鱼脸。
冷冰冰的毫无感情，整个就一机器人。
要不是她拼命拿古堡说服自己，她今天就想把婚给退了。一想到往后几十年都得对着这么张没人性的脸过日子，她在梦里都想哭出声来。
不愉快的梦境让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突然感觉到身体某个地方像是有东西爬过。
凉凉的，有轻微的刺痛感，又带了点酥麻感，像是被指腹轻柔地抚过。
关心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猛地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徐队这是又准备不当人了？
明天开始恢复早上八点更新，红包都发下去了，没收到的跟我说一声哦，么么哒。
第25章 留宿
关心睡得迷迷糊糊间, 被膝盖传来的一阵凉意弄醒。起先她以为是虫子咬，想伸手去拍，拍了两下没拍着后觉得不对, 睁开眼去瞧就跟徐训来了个眼对眼。
因为太过吃惊，她反倒表现得异常镇定, 看着徐训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说完这低头注意到了他手中拿着的药膏。他又挤了一点在手指上，然后在她撞伤的膝盖处来回地涂抹, 最后抽了张纸巾擦掉剩余的药膏, 将药搁到了床头柜上。
“你不是受伤了吗，来看看你。”
这么点伤也值得徐二少爷深夜前来？也太给面子了吧。
关心因他少见的关爱有一丢丢的感动,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既然要献殷勤白天在温泉那边怎么不献，一张脸板得跟千年老玄铁似的。
是因为不想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和她秀恩爱？徐二少爷的脸皮当真是薄啊。
关心凑近了看徐训的脸，对方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这药一天早晚各一回，明天早上自己记得涂。让别人帮你涂也行。伤口没长好之前不宜再泡温泉。”
“知道了，徐医生。”
关心拿起药膏看了又看, 满意地笑了笑。笑过后又觉得哪里不对，疑惑地望着对方：“你怎么进来的？”
“我跟他们说我是警察, 他们就放我进来了。”
“你放……”
关大小姐一时放纵差点没收住, 幸亏最后一个字及时被吞了下去，房间里只余留她先前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跟有回音似的。
徐训低下头抿嘴一笑，强忍着没出声。
看得关心直翻白眼：“想笑就笑，听说憋久了对肾不好。”
她的本意是想嘲讽徐训两句，但这话一出口怎么听怎么带颜色, 像是在昭告天下是她关大小姐按捺不住，想要尝试点儿童不宜的运动似的。
关心立马想要解释，结果被徐训抢了先。
“没想到你懂得还不少。”
被反杀的关心很不服气，大小姐脾气发作直接抬脚踹了徐训一记：“你赶紧走，谁放你进来的，我要投诉。这酒店安保也太差了，曾晴那个老公做事真差，明天就让人炒了他。”
徐训被踹了一脚只觉不痛不痒，听到关心要开人为免误伤无辜，便又开口：“不是别人，amanda放我进来的，我跟她说来送药。”
关心愤愤然：“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也不算往外，等我们结了婚不就是一家。”
“那怎么一样，搁古代她算是我的陪嫁，不管什么时候也得帮着我没有帮着姑爷的道理。新买的香水少给她一瓶，丝巾也就送两条，以示小惩。”
关心对身边的人向来大方，送礼物给不要钱似的。她正盘算着怎么“惩罚”amanda，突然神情一变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闭嘴不言。
这个徐训说话真的太能把人往沟里带了，他平日里就是这么审讯嫌疑人的吧，难怪都把他吹得跟神一样。这人就是个嘴炮高手。
徐训注意到了关心的沉默，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敛了敛脸上的笑容，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了几分：“关心，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不管你对我们的婚姻什么看法，至少我在向孙总买那座岛的时候，确实打算在岛上的古堡和你结婚。我对这场婚姻是认真严肃的，如果你没有找到更合适的结婚对象，我希望你也认真地考虑一下这个事情。”
“什么叫我没找到更合适的结婚对象，你是笃定我找不到别的男人要是吧？”
“倒也未必，只不过要你的未必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