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祈热才点开消息——
“祈老师,我错了,你凶我吧。”
一个“凶”字让祈热真凶了起来,但她不愿意先开口,快速点着键盘,发一句过去:“你错了?你错了还逃课?”
她不再往后看,只盯着手机,陆时迦很快回复:“体育课,不耽误学习,你这么久不理我,我总不能不来找你吧?”
祈热立即打字,打出来觉得不对劲,又删除重新编辑:“不耽误学习?你哪里来的自信?一个寒假补习费花了多少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就请了体育课,回去我就写作业。”
发完一条,又有第二条,“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喝酒。”
祈热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坦荡,她手指停了停,片刻后回:“现在就给我滚蛋!”
“我饿了……”这回不是文字,是声音。
太突然,吓得祈热往后退了一小步,她抬头看过去,拿起书就往他头上拍,“你鬼呢?走路都没声音的?”
陆时迦是悄悄跑过来的,这会儿他站在讲台下,无辜的脸上又多了点委屈,摸着肚子说:“我太饿了,没什么力气走路,作业好多,连吃早饭的时间也没有,我现在回去肯定抢不到食堂,还是直接回教室写作业吧,我走了,祈老师。”
一长串说完,他往外走,祈热便看见他一双长腿,以及脚上那双熟悉的球鞋。
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祈热还是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喊住,“等等。”
陆时迦故技重施,一脸疑惑地回头。
祈热背上包跟过去,到了他身边,抬头看了看他,平静地说:“哦,没事,回去吧。”说完便往外走。
陆时迦反应了两秒,差点要暴走,也确实暴走了,三两步追上去,将她手拉住,“祈老师,你虐待小孩!”
祈热听了哭笑不得,要回头,他人已经贴过来,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真的好饿……”
说着另一只手往上碰到她脸,祈热下意识往后缩,他便继续往上,碰了碰她眉毛,“祈老师,你好像真的不太会画眉毛。”
一句话又把祈热的脾气激了起来,她一掌拍在他身上,“你是不是欠收拾?哪条法律规定眉毛不能画歪了?”
陆时迦将她拍过来的手抓住,“我又没说不好看。”
祈热懒得跟他打太极,使力将手抽出来,转身便走。
陆时迦又追上去,“门口那家新面馆的尖椒鸡面超级好吃,比你之前说好吃的那家还要好。”
他跟只围着打转的小蜜蜂似的,一会儿在祈热的左边,说汤多么多么绝,一会儿跑她右边,说味道堪比正宗的重庆小面。
祈热头都要被转晕了,再一抬头,已经被他带到了店门口,上面牌子写着的就是“重庆面馆”。
走进去,陆时迦先拉着她去靠里的位置坐下,擦一遍桌子,倒好水后才去前头点单。
两碗面,铺满满一层辣子和鸡肉,陆时迦哧溜哧溜吃着,看着是真的饿了。
祈热起初被味道吸引,吃着吃着,心气愈发不顺起来。
她看一眼摆在地上的啤酒,起身拿来两瓶,往桌上重重一掷。
陆时迦被震得打了个激灵。
祈热没立刻坐回去,低头看着他,“两瓶够吗?不够我再去拿。”
陆时迦一时没吭声,祈热便当他默认,转身还要去添,陆时迦急忙起身拉住她,把她直接拉到自己位置旁,“祈老师我真的错了!”
祈热双手都被他抓着,动不了,只能动嘴皮子,“你错了?你不是挺能的么?喝醉,打滚,说胡话,还……”
一提起,她就抑制不了愤怒。
陆时迦一脸好奇,“还什么?”
“还什么你不知道?!”祈热拔高了音量,好在里面本就吵,没人看过来。
“我不知道啊,”陆时迦应得理所当然,“要不是祈凉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到接我。”
祈热一听,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那天还干了什么?”陆时迦眨巴着眼睛,一副勤学好问的乖学生做派。
祈热没说话,仍在判断他是不是说的实话。
陆时迦又问一句,“我没干什么糗事吧?祈凉说我把柱子当妈抱,我一点都不信。”
他又稍稍低头,“我就记得喝完酒特别热,祈老师你有没有喝醉过?你喝醉了也忘事,也乱抱人吗?”
祈热把手往回抽,冷笑一声,“我喝醉跟你喝醉是同一码事么?你几岁?我几岁?”
“年龄跟喝醉也不是同一码事啊,我喝醉了会抱人,说不定还会故意抱一抱喜欢的人,你喝醉了也照样可以,说不定哪天你还会抱我,再——”
他又不说了。
祈热没等来下文,狠狠剜他一眼,“我可没你这么丢人。”
见她要起身,陆时迦急忙伸手拉回来,“丢人?我做什么了祈老师?”
“……”祈热忍着怒气,念头一转问:“你确定要知道么?”
陆时迦脸上求知欲十分强烈,“百分百确定!”
“你说你渴,然后自己跑去开马桶盖。”
陆时迦没想到她编出这么一句,“怎么可能?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干!”
祈热面不改色,“要不是我拦着你,你现在估计都吃不下面了。”
“不可能!一定不是这样的!”陆时迦满嘴不愿相信。
祈热由他否认,过完嘴瘾,她起身把桌上两瓶啤酒送了回去,剩下半碗面也不吃了,抬脚便往外走。
陆时迦边掏钱边往外,付了钱再跑着跟出去,他先偷笑了一会儿,习惯性去抓她手,“祈……”
祈热用力甩开,“祈什么祈?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喝酒,打断你的腿!”
陆时迦忍着笑意,不怕死地问,“打断了你负责吗?”
祈热又一次怒火中烧,“你再说一遍。”
陆时迦嘴一抿,摇了摇头。
见祈热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他跟着走出几步,轻飘飘地再次开了口,“我就喝了酒嘛,你干嘛这么生气呀?”
祈热脚步再次一停,声音比先前的都要大,“我生气的是这个么?我生气的是——”
“是什么?”陆时迦一双眼睛仍透露着无辜。
祈热忽地又消了气,“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反正你都不记得了。”
“我要是记得呢?”他看上去当真只是一种假设。
“你要是记得……你敢记得试试!”祈热作势又要打人。
陆时迦急忙点头,“我不记得,我一定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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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开学考的成绩下来, 陆时迦半个寒假的补习有了成效,排名从班上前十跃到前五。祈凉下楼来找他一起吃饭, 拿着成绩单一脸“孺子可教也”的欣慰, 放下时说:“就是跟我比还差点。”
陆时迦没打人,虞梦蝶已经伸脚去了一脚, “你这个常年第一就别说话了,以前考第一怎么没见你这么高兴?”
祈凉双手插裤兜,“我又不是因为考第一高兴。”
“那是什么?”虞梦蝶没反应过来。
陆时迦面无表情地起身, “因为班堇要回来了。”
祈凉拍着陆时迦肩膀,学柳佩君的喊法,“迦迦~你开窍了。”
班堇最后一趟校考去的上海,考完回来,梅音的艺考成绩就下来了, 专业第一。祈凉硬要给她庆祝, 班堇想了想, 最后答应下来,让祈凉喊人,她则单独给祈热发了条短信。
祈热这段时间依旧忙, 先前花自酌唠叨的那些事一件件都压了下来,她分.身乏术, 看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班堇又发来第二条, “还是去酒吧,陆时迦上次喝醉,这次只能喊他那几个女同学看着他了。”
祈热看了几遍, 正犹豫着怎么回,那边又发过来:“来吧,你还没听我唱过歌呢。”
那天是周六,祈热在公寓持续办公一天,起身时腰已经有些僵,活动一会儿,洗了澡换一身衣服过去。
四月初,夜里仍旧凉。祈热穿一件开衫,戴了丝巾,到酒吧一见班堇,露脐短袖,黑色超短皮裤,瞬间觉得自己有些“老年人”。
班堇刚给头发换了个颜色,见到祈热打量一番,笑着把人带去了角落一桌。给她解释:“他们临时去学校比球了,估计还得一会儿。”
话刚落,就见酒吧门口涌进来一批人,男男女女十几个,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高声交谈着,动静挺大。祈凉似乎是里面的中心人物,各人说话都看着他。
其实是赢了球,大家还在讨论他最后那个远投三分,祈凉也不谦虚,一一收下夸赞,末了补一句说是陆时迦配合得好。
祈凉一张笑脸看到班堇笑得更大,紧跟着看见祈热,脸一垮,过去拿了桌上的水喝,“你怎么来了?”
祈热懒得搭理他,觑他一眼便再没给他眼神。
班堇则瞪了他一眼,“我还没问你怎么来了呢。”
祈凉在班堇旁边坐下,老实了一些,小声嘀咕:“我也没说不能来……”
后头十几个都是音乐社的人,见他们这桌有不认识的,自觉围坐在了附近,暂时各玩各的。
扫了一圈都是生面孔,祈热收回目光,低头点开手机。
班堇将祈热的动作看进眼里,紧接着问祈凉,“你那些同学呢?”
祈凉不顾忌祈热在场,将班堇的手一拉,“等陆时迦呢,我们刚打完球,他就被一个女生喊走了。”
女生是高二的师姐,某一天突然出现在高一七班的门口,好巧不巧,情书是让虞梦蝶帮忙递的。虞梦蝶曾经纠结过要不要先自行拆开读一遍,好告诉季桃,但终究是理智压过了片刻的冲动。情书就这样到了陆时迦的桌上。
这是陆时迦第二次收到手写的信。如果当初祈热愿意帮季桃转交的话,那这次就应该是第三封。
照片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通过各种方式进入到陆时迦视线的,信上是大头贴,信封里是几张精修过的艺术照,qq和微信都发出过,似乎无孔不入。
祈凉就开玩笑:“这个师姐家不是家里开照相馆,那她肯定也立志要当个摄影师,再不是,就是兼职给人家发小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