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傅琛。
先不论傅琛怎么拿到他的电话,他不敢相信地问:“傅先生,你逼得这么紧的吗?”
傅琛说:“这么说你还没考虑好,那我们继续聊聊。”
叶秋桐无语,跟机器人完全无法沟通,他再次强调:“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了。”
傅琛依旧不听人讲话:“我无法理解你拒绝的原因,所以想再听听你的看法。”
在傅琛眼里,董事长都排挤的情况下,没有哪个员工能顶住压力不辞职,而叶秋桐离职以后,最好的去处就是他那里。
傅琛想不出叶秋桐拒绝他的理由,于是又来了。
不管叶秋桐是不是欲擒故纵,他愿意再把价格开高点。
叶秋桐刚要开口,傅琛说:“我到了时锐科技附近。”
叶秋桐差点魂飞魄散,要是被同事看到乌金的老板私下来找他,他真是有口也说不清。
叶秋桐说:“你冷静点,别过来。”
傅琛说:“古人为求贤士,三顾茅庐,我远远没到那个地步,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
叶秋桐:“……”
叶秋桐害怕这人真的来三次,想着这回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于是说:“这样吧,还是我说一个地方,我们去那里见面。”
傅琛说:“我去接你。”
“别!”叶秋桐怕了他了,“我不坐你的车,这是我的底线,如果连这个都不答应,我就不见你了。”
傅琛沉吟片刻,这才答应。
*
秦译正在本市最大的一家鲜花工坊。
他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鲜花,皱起眉头,说:“有点俗。”
工作人员偷偷抹了把汗,说:“这是从厄瓜多尔空运过来的巨型自由女神,最纯正的红玫瑰,品级最高,代表着热烈的爱,一点都不俗气的。”
秦译指着那些花,说:“哪里巨型,完全看不出来。”
这位有钱的先生来买花,站在这里挑挑拣拣一个小时了。
工作人员从没见过这么挑剔的人,要不是他一来就豪气万千地付了定金,他们都快招架不住了。
工作人员说:“这边都是没有醒的花,等正式装车,我们自然会让她们开到最大的状态。”
秦译又挑了半天,看到旁边更贵的玫瑰品种,可很久之前他在叶秋桐面前说过,告白要用自由女神红玫瑰,于是今天专门亲自开车过来买花,要让热烈的花朵塞满他的车。
当时他说的是塞满后备箱,他决定改一改,直接放到车辆后座,这样更张扬更热情。
他特意开了一辆敞篷四座车过来,后座全放玫瑰,他和叶秋桐被花海包围,这个画面想想就很完美。
秦译问工作人员:“多久可以弄好?”
工作人员回答:“明天您来就可以了。”
秦译又问:“你们现在开始摆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是的,很快就开始。”
“那我看着你们弄一会。”秦译不放心,“我来当监工。”
工作人员:“……”
秦译一边看着花房的员工布置,一边用手机远程安排别的事项,中途突然接到沙曼莎的电话。
秦译换上工作语气,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沙曼莎迟疑,语气犹犹豫豫:“秦总,有一件事我要向你汇报一下。”
秦译盯着工作人员用推车把大捆大捆的鲜花运送过来,鲜艳的红色连成一片,终于有些彤云蒸腾,赤浪翻波的感觉了。
秦译满意地欣赏着花的海洋,随口说:“有话直说。”
沙曼莎这才说道:“是这样的,我跟一些猎头比较熟识,他们告诉我,叶秘书的求职履历目前在招聘市场广泛流通了。”
第83章
秦译顿住,沉声说:“详细说。”
沙曼莎接着说道:“一般情况下,不主动联系猎头表达想跳槽的意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谨慎地问秦译,“叶秘书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许对现状不满意。”
沙曼莎说的很委婉了,看这个迹象,叶秋桐可能不愿意继续在公司待,想要跳槽。
秦译心绪浮沉,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说:“你去问问那些猎头,能不能找到履历是谁发出来的。”
沙曼莎恍然,她一得知这个消息,立刻打电话通知秦译,都没来得及核实一下消息来源。
前总裁秘书、现人事主管沙曼莎在电话里说:“我立刻去调查。”
秦译挂掉电话,花房的工作人员正在醒花,因为需求量大,进度在秦译眼里看来比蜗牛还慢。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直接给叶秋桐打电话。
叶秋桐没有接。
秦译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继续给许睦打,许睦倒是很快接了电话。
秦译劈头就问:“叶秋桐最近是怎么回事?”
许睦迷茫:“什么怎么回事?挺好的啊。”
秦译不想把叶秋桐跳槽的事宣扬出去,说:“没有发生其他情况?”
许睦说:“没有,只是今天审计小组把叶秘书喊去问话,但他很快就出来了,说是例行询问。”
秦译皱起眉头。
“对了,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我刚才在公司附近看到了傅琛。这人来时锐做什么,也没看见他找谁,很快就走了。”
许睦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傅琛调转车头走后,接着叶秘书的车就开了过来,往同一个方向去了。”
秦译脸色彻底铁青。
他挂了电话,准备开车。
鲜花工坊的工作人员傻眼了:“先生,我们的花都没装好呢。”
秦译冷冷地说:“不装了。”
他周身散发着戾气,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他正在压抑怒火,英俊的面容此时阴沉得可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郁结着怒与怨,仿佛无尽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工作人员吓得不敢说话。
他拉开车门,突然又返回,对工作人员说:“还是装,限你们一刻钟装完。”
工作人员被这位大老板搞疯了:“时间不够啊,花都没醒好,没有修剪,也没办法固定。”
又不是摆上就完事,哪有那么简单。
秦译说:“其他都不用做,先放进去,钱我照付。”他看了看时间,声音沙哑,说,“快点。”
他说了这句话,那些工作人员才开始行动,一口气把所有的玫瑰全部放进车后座,他们本来还想着最起码固定一下,但秦译根本没有给他们时间,看到鲜花铺满整个后座,立刻上车,扬长而去。
花房的工作人员吃了一脸豪车尾气,面面相觑。
*
叶秋桐跟傅琛约定好地点,小心翼翼地把车从车库开出来,远远跟在傅琛后面,来到市中心的一个公园里。
傅琛在公园长椅上坐下,问:“你确定要在这里?”
隆冬,傍晚,露天,冷风呼呼地吹,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时节好地点。
叶秋桐不敢靠着他坐,站在一边,说:“这里挺好,凉快。”
越冷越能长话短说,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反而是最好的掩饰。
傅琛扶了扶眼镜,深沉地看着他。
叶秋桐拢了拢衣领,试图让自己暖和点,说:“傅先生,我再次阐明我的态度,我不可能主动离开时锐,你不要再花费心思了,也不要再找我了。”
傅琛说:“你没有必要继续坚持,董事长都逼你走,你为什么要留下,你越是这样,秦邦言越是不放过你。”
这些事叶秋桐怎么会想不到,但是他不愿意离开时锐,不愿意离开秦译。
傅琛知道他心中所想,说:“秦译能保住你一次,无法每一次都保住你。”
叶秋桐沉默。
傅琛作为投资人,同样擅长游说,说道:“我给你分析时锐目前的情况,秦邦言经过这件事,对秦译越发不信任,他需要重新在秦译面前树立威信,你是最好的着手点。”
“而秦邦言与秦译继续这么内耗下去,不管是邦天集团还是时锐科技,都会元气大伤,这样的企业你还愿意待下去么。”
傅琛给出结论:“没有前途。”
叶秋桐听了有些生气:“才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秦总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时锐会蒸蒸日上。”他看着傅琛,说,“你也是时锐的股东,难道你不希望时锐的利润能进一步增加吗,为什么反而还唱衰时锐。”
傅琛看着叶秋桐,说:“我是投资人,想要赚钱,不一定需要企业盈利。”
有时候企业内部越是混乱,他越是能赚到钱。
叶秋桐说:“那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傅先生,我们的理念完全相反,如果我去你手下工作,也不会开心,所以还是放过我吧。”
他面向傅琛,微微鞠躬,说:“傅先生,你当老板当习惯了,可能不知道我们这种打工人,并不是只在意酬劳。”
在薪水达到预期的情况下,他们在意的是工作环境,谁不想要一个和谐有爱的环境,时锐现在对于他来说,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虽然忙是忙了点,可是工作舒心,同事友好,他很满意。
这些都是秦译一手打造的,秦译之前花费了很大的心思重整总裁办,解决遗留问题,才让总裁办欣欣向荣。
叶秋桐说:“目前的时锐总裁办符合我的理想,董事长对我的刁难,还不足以使我放弃我的工作。”
“而且我愿意追随我的上司。”叶秋桐很坚定。
他的眼神清澈,寒风有点冷,吹得他鼻尖发红,他却站得笔直,挺拔得像棵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