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里传来0527难掩心虚的解释, 池回顿时有一种想要家暴系统的冲动,快穿局在上,原主根本不是活泼好动的人设, 他到底要怎么和霍景玄那滩雪水?
习惯飙戏的条件反射远远快于思绪,在转头看向对方的那一秒,青年微垂的桃花眼便泛了红。
轻轻用指腹蹭了蹭对方湿润的眼尾,被自家娘子推开的男人没有生气,而是态度极好地低头认错:“是我不好。”
明明知道有人会拿自己的婚事做文章, 可他却还是没有准备好万全的应对,因为青年不良于行又没有得到新帝复用, 许多朝臣都将对方看成是霍家的附庸。
“不必道歉,”自然而然地挡住湿掉的软枕, 白衣青年倚着床头坐起,“与你无关。”
——都怪0527那个蠢系统瞎玩!
或许池回说这话时真的没有吃醋赌气的意思,但在他下意识地掉泪飙戏后,这种极简风的解释就显得格外苍白,小心翼翼地坐回青年身边, 霍景玄握住对方微凉的手指:“我与于家雅莹绝对没有任何瓜葛。”
“你抱过她。”想起那位姨母话里有话的炫耀之意,池回想都没想地出声反驳。
“我抱过她?”眼中闪过一抹再真实不过的错愕, 男人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许久, 这才隐约抓到某些模糊的片段,“于家别院……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彼时她还是襁褓里的婴孩, 我只是替母亲照看照看。”
没想到青年还会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霍景玄忍不住去刮对方的鼻尖:“原来娘子也会吃醋。”
“我才没有。”分明已经打翻了心里的醋缸,可池回还是嘴硬地不肯承认。
“好好好,都是为夫胡说八道,”眼见对方的态度有所软化,男人哄孩子般好声好气地将青年抱进怀中,“这种事情没有下次,不哭了,嗯?”
疯狂替系统背锅的池回:……我好冤。
人物ooc的提示音一叠声地传来,池回似乎看到无数闪着金光的积分正在离他而去,眼见0527还有继续播报的架势,白衣青年紧抿双唇,接着杀气腾腾地仰头:“我、没、哭。”
“娘子说的都对,”习惯成自然,早已适应对方时不时对自己展露的杀气,霍公子用指尖拂过对方抿起的唇,“别咬,会疼。”
话音未落,男人便温和且轻柔地低头给予亲吻,微热的吐息一路从眉心绵延到唇瓣,霍景玄的态度专注而虔诚,好似在对举世无双的珍宝顶礼膜拜。
“我心悦你,”压抑许久的告白在唇齿交缠间亲昵地吐露,他认真望向怀中稍显错愕的白衣青年,“从始至终,只有你。”
大抵是没有直呼姓名的缘故,池回在这一刻竟然微微地脱离了凤萧的设定,外袍的腰带被人趁机解开,青年迅速回神,心里的那点感动霎时烟消云散:“霍景玄!天还没黑!”
“无妨,如此才能看清娘子的美貌。”熟门熟路地踢掉床脚的长刀,男人脱靴上榻,顺手放下一旁半透的纱帐。
按理来说,国丧期间本该有诸多忌讳,但考虑到霍家夫夫和先帝的恩怨,贺昭明也没指望他们能真心守孝,左手拂过那软枕上的水痕,男人用犬齿咬住青年的耳垂:“娘子,我有没有说过、你哭起来的模样可真好看。”
猜到后续的池回:……0527!出来受死!
可惜,无论宿主的怨念如何破表,被相关条款送进小黑屋的系统都接收不到,因某人慢条斯理的捉弄而迟迟无法解放,意识混沌中,屡次濒临极限的青年终是被逼得求饶服软落下泪来。
隔天一早,霍家嫡子便被清醒后的夫人扔出了门。
瓜子零食全断、小说电影禁看,0527欲哭无泪地变成光球撒娇卖萌,却还是没能挽回自家宿主那颗冷酷到底的心,至于近来在官场上春风得意的霍大人,则是只能每夜孤枕难眠地去睡书房。
误以为这次别扭是因魏家母女所起,霍府下人不由更加讨厌起那个出言不逊的表小姐,再加上对方之前被丢出霍府的狼狈丑态,这出自荐枕席的好戏很快便在各大茶馆说书人的口中流传开来。
老话常说:上赶着不是买卖,虽说京都有许多人家都想用联姻的方式攀上霍景玄这位朝中新贵,但还没有哪位小姐夫人能做出于雅莹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来,更何况这亲口指派护卫丢表妹出府的流言一出,霍景玄便再也不是闺秀们梦里那个温柔多情的翩翩公子。
朝局渐稳,先前被搁置的册封也跟着提上日程,由于林青竹背后没有母家扶持,朝中反对对方入主中宫的声音也有许多,心疼皇后的贺昭明被烦得不行,天天就靠着霍景玄睡书房这点糗事当做笑料。
约莫七八日后,休沐在家的男人终于迎来了婚后的第一个年关,对自家娘子的软肋再清楚不过,他亲自下厨,满满当当地做了一桌好菜。
【可恶……】
看似优雅实则迅速地动筷,池回暗暗在心中唾弃着自己的摇摆:【明知道我根本管不住这张爱吃的嘴。】
总算再次踏进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卧房,霍景玄体贴地替对方斟满酒杯:“娘子,看在为夫诚心诚意认错的份儿上,您便大人有大量地消消气吧?”
“咳咳!”未曾想到对方竟会如此“低声下气”地来哄自己,专心用膳的池回立刻被呛得连连咳嗽,他其实并没有如何生气,只是想找个借口来逃避男人愈发花样百出的欢好。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糖醋小排还没有开动,他当然舍不得就这样离席,喝下对方递来的清酒润喉,白衣青年淡淡颔首:“没有下次。”
“当然,”人畜无害地勾起唇角,霍公子眼神真挚地点头保证,“为夫发誓,绝对不会再发生和上次一样的事。”
【他明明就是在说‘下次还敢’。】
极力忽视掉0527的犀利吐槽,池回忽然记起近来伤处的麻痒:“对了,我的腿……”
“膝盖以下的知觉越来越敏锐了对吧?”默契地接上对方未说出口的描述,霍公子不动声色地向青年的位置靠近,“前阵子和太医院的前辈们交流了些心得,若是没有意外,初春时娘子便能亲自去踏青。”
踏青?开什么玩笑……
清楚地记得0527最初的定论,池回此刻可谓是实打实的错愕,本想着等风头过去后将大还丹一点点地掺入饮食之中,可谁成想自己药还没买,霍景玄就告诉他这伤能治?!
“最开始时还是要依靠拐杖,”害怕青年将期望值拉得太高,男人看向对方的膝盖补充,“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疗效会是怎样,但总归会比眼下的情况要好。”
掌心向上将左手伸到青年面前,霍景玄眼含鼓励地望着对方:“其实现在就可以进行扶着东西的短时间站立,可能会很疼,娘子想要试试吗?”
灯火摇曳,映出男人眼下两抹不甚明显的青黑,尽管他只是一个不通武艺的弱书生,却也能尽最大的努力给青年依靠。
“好。”
紧紧握住便宜夫君的左手,白衣青年撤掉内力,放心地将一切交给对方,因为太久没有尝试过起身直立,他才刚离开轮椅,便跌跌撞撞地扑进了男人怀中。
“主动投怀送抱,娘子今夜怎地如此热情?”用不着调的戏谑将首次失败带过,霍景玄垂眸仔细观察着青年的表情,“疼吗?”
太久没活动的双腿不听使唤,关掉痛觉屏蔽的池回借着饭桌的支撑站直:“还好。”
尽管没有祛痛珠之类的道具辅助,但池回自己本就拥有轮回百世后的耐性,哪怕平日有些耽于享受,可他在正事上却从来都没有犯过含糊。
确认青年的动作暂时对伤处无害,男人放下对方被挽起的裤脚,而后优雅地起身抬眸:“想走走吗?”
无烟的银丝炭将房间暖得很热,意识到什么的白衣青年脱掉鞋袜,尽可能轻地踩上对方的脚背,这样面对面的姿势有些奇怪,总能让池回联想到需要交际舞的酒会。
“为夫虽不会武,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委婉地示意对方将全部重量都交给自己,霍景玄小心翼翼地揽住青年的腰肢,“倒是娘子轻得像片羽毛,日后合该多吃一些才是。”
被引导着走路的感觉很是奇妙,尽管一直知道自己有救,可池回依旧能感受到那股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喜悦之情,心疼地用袖角擦掉青年额头的冷汗,停在窗前的男人缓缓拥住对方:“这份礼物、娘子还喜欢吗?”
除夕是国丧中的特例,家家户户都在热闹地放着鞭炮,透过半遮半掩的窗,池回还可以看见那从皇宫方向升起的烟花。
“喜欢。”
没有再勉强泛着酸疼的小腿,染上些酒气的青年任由自己靠进男人怀中:“但此时此刻,我好像更喜欢……”
“少爷少爷!陛下派人给霍府赐菜啦!”
伴随着年轻小厮气喘急促的通报,卧房内旖旎的气氛立时扭转,意识到自己趁醉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白衣青年催动内力抓来轮椅,一个起落离开了对方。
怀中空空的霍公子:……
怎么办。
好想造反。
第55章
有贺昭明这么一打岔, 霍景玄到底是没能听清自家娘子那句未完的话, 时不我待, 等男人匆匆领旨谢恩回房, 青年早已闭眼换了寝衣睡下。
心心念念的除夕夜就这样在单纯的相拥而眠中平淡落幕, 确认霍景玄的中药和针灸有效之后,池回每天又多了个复健的任务,只是原主这腿伤得实在厉害,短时间内能简单站起便已是勉强。
春日临近万物复苏,为期三月的国丧就在朝堂上无休止的争吵中飞速度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彻底掌权的新帝力排众议,终是在稳定朝局的同时将“发妻”推上后位。
为了给林青竹造势赢得民心, 贺昭明还特意选择在封后典礼时大赦天下,借着主角攻受这股秀恩爱的东风,因二皇子遇袭而被禁足的池回也总算能名正言顺地出府透气。
和古往今来的大多明君一样,贺昭明也是个忧心社稷的工作狂,只可惜身为当今圣上最器重的臣子之一, 霍景玄却显然没有如此高尚的觉悟。
世事无常, 比起开疆扩土争权夺利,现在的男人还是更喜欢准时准点地回家陪娘子吃饭, 哭笑不得的贺昭明拿看似对方没辙,实际却在有意纵容这种情况——
无父无母, 唯一的牵绊又是无法留有子嗣的男妻, 只有一直保持这种不受家族所累的干净背景, 对方才可能是历代帝王最爱启用的孤臣。
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仔细研究过命运线化成的剧本,再加上有0527从旁辅助,池回对官场的局势变化可谓是一清二楚,所以,当得知霍景玄今晚没有按时归家后,他的心立刻便跟着紧绷起来。
【放轻松放轻松,今晚在原剧情内没有任何危险的桥段。】察觉到宿主情绪不对,0527立刻化身老妈子出言安慰。
迅速调出几个常用的监控画面,它一边筛选一边嘀咕:【不能远程监控任务目标的设定可真麻烦……诶诶诶?保护老霍的近卫怎么……】
【在哪?】直接打断0527多余的描述,池回盯着投影上那具鲜血横流的尸体,迅速运转内力推动轮椅。
【城西三桂街,老霍回府的必经之路,】被自家宿主难得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0527小心翼翼地补充,【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
被血色浸染的巷子有些偏僻,除开翻倒在地的马车,它并没能看到那团代表任务目标的大型马赛克。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积分足够,宿主也无法使用定点传送。
【找一条通往霍府最偏僻的路线,然后我们沿途去找,】头脑清醒地做出判断,池回握紧绣春刀,一目十行地翻着系统商店的目录,【就这个短期激发潜力的药丸,马上给我来一打。】
财大气粗地将酷似麦丽素的糖豆丢入口中,池回悄无声息地跳窗离开,婆娑树影摇晃,守在主院外的小厮只觉得有清风拂过,再回过神来时,卧房内做工精良的轮椅上早已不见红衣青年的身影。
*
“啪。”
借着小巷内脏乱的杂物遮掩身形,唇色发白的男人以银针止血,尽量无声地折断肩膀上那支妨碍行动的利箭。
专门用于暗杀的死士吗……
想起那些蒙面刺客在同伴毒发时的冷漠,霍景玄的心里大致有了推测,只是以自己近来愈发闲散的行事,到底有谁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将他除掉?
是贺昭明?
然而像自己这样软肋明显的孤臣,应该最是合对方的心意不过。
无数思绪交汇糅杂,隐隐被逼进绝境的男人已经可以听到周围逐渐清晰的脚步声,随身携带的毒药有限,他本以为可以拖延时间等待禁卫军出面,可现在看来,负责城西巡逻的将领怕是早已被敌方收买。
果然有皇家的手笔吗。
努力忽略从肩膀和腹部传来的剧痛,霍景玄很清楚自己沿途滴落的血液会暴露行踪,然而那些刺客穷追不舍,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处理伤口。
“哗啦!”
冬末的夜总是来得格外地早,伴随着马靴踢踢踏踏的声响,附近堆叠的箩筐被粗鲁推翻,透过杂物间狭窄的缝隙,男人甚至可以看到刺客匕首所映照出的月光。
糟糕!
刹那间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霍景玄顾不得暴露与否,当即拼尽全力地向后仰倒,凤萧的腿疾才刚有起色,他怎么能无声无息地死在此处?!
“唰——”
夹杂着破空之声的利器向要害袭来,霍景玄握紧手里的瓷瓶,沉着冷静地计算着将它丢出的时机与角度,但还没等他真的有所行动,那蒙面人便踉踉跄跄地向前一扑。
浑浊的双眼凶光毕露,刺客志在必得地顺着惯性扑杀,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从霍景玄的视角看去,对方颈间缓缓浮现的血痕却是那样致命。
“咚!”
鲜血喷涌,一颗带着狞笑的头颅应声而落,一袭红衣的青年站在月下,手里还提着把亮若秋水的刀。
望着男人错愕的表情,他似是懊恼地轻蹙眉心:“抱歉,情急没收住。”
——亏得对方后仰的动作足够用力,这才没有被那飞溅的血液浇得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