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呵,这是人间夫妻的事儿,他跟着瞎掺和什么呢。
    敖辰寰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感伤。
    可是,就算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她们之间还存在法律上许可的夫妻关系,他也绝不能让安少弦为所欲为地欺负尹婉。
    “尹婉。”
    回过头看向倚墙而站的女人,昏黄的灯光下,女人脸色泛着说不出来的苍白,唇瓣颤抖,水汪汪的眸光,却不知凝定在虚空中的某一个点上。
    敖辰寰这一刻觉得,尹婉为什么要遇到他与安少弦两兄弟,遇到他,尹婉的人生几乎毁了,是安少弦带她走出了那段阴霾的感情,让她重见了天日,可是,没想到安少弦会这样子对待她。
    这段时间,敖辰寰甚至在想,如果安少弦能够好好地与她过下去,只要尹婉能够幸福,那么,他就一定会放手。
    爱不是一种掠夺,当他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时,已经为时已晚。
    安少弦走了,卢蝶正想要追出去,蓝风却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凶猛地将她往外拽走。
    “放开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卢蝶疯了似地冲着蓝风又踢又咬。
    “你跟我过来就知道我是谁。”
    两抹纠结的人影渐渐消失在门边,敖辰寰顾不得去思考属下蓝风为什么见到卢蝶如此失常。
    “尹婉,你的脸肿了,我们去医院吧。”
    他心急如焚,然而,女人的表情却沉静如水。
    “不用,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冷冷语毕,尹婉给了他一记凄美的背影。
    敖辰寰几个大步追了出去。
    在她走出豪华别墅时截住了她:“尹婉,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在被安少弦困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多么希望他能来拯救自己与孩子,可是,正当他按她预想的疯狂找来时,尤其是看到安少弦发毒瘾的那一幕,尹婉的心竟然有说不出来的沉重。
    路灯灯光虽然微弱,却能将她纤瘦的身影拉得老长。
    路上行人寥寥,一番折腾,寂静无声的夜早已来临,院子里,无数香花悄然绽放,空气里弥漫着一缕又一缕好闻的清香味儿。
    如她头上淡淡的发香。
    “薛家的人到处在找你。”
    刚说完,就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喂,是,找到了,在阳明山顶的别墅里,嗯,薛部长请放心,等会儿,我就将尹婉送回来。”
    不用说,尹婉也知道,这个电话是她大伯薛平江打来的。
    她失踪了,薛老夫人,薛平江,薛平仪,还有她的表哥薛湛,肯定急坏了,正派出大量人马寻找她。
    “你大伯打来的,他们都在四处找你。”
    敖辰寰把手机揣入了口袋中,清风徐来,吹乱了他一头齐耳的短发。
    默默地就这样站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良久,尹婉才幽然吐出一句:“都是你。”
    “什么?”敖辰寰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微微有些讶然。
    “如果不是你,少弦不会变成那样,敖辰寰,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
    勾唇一笑,唇间苦涩,笑容落寞。
    “我知道。”
    她恨他,他当然知道,而且,也真切地感受到了。
    “你恨我是应该的,走吧,我送你回家,要不然,薛家的人该着急了。”
    闻言,尹婉幽幽旋转过身体,大踏步向前走去。
    敖辰寰也不阻拦,踩着沉稳的步子追上前,默默地跟随着她,一声不啃。
    渐渐地,随着凌晨的到来,气温降降低了,稀薄的空气渐渐凝结水珠,打湿了她的发,她的衣衫。
    敖辰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替她披上,她也不拒绝,似乎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那天晚上,她们是步行着下山的。
    只因她说了一句,多走路对孕妇生产时有帮助,然后,他就陪她走到了天亮,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行走在半山腰的小路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尹婉感觉脚有些疼了,浑身也泛力,有一种倦怠的感觉。
    “我……走不动了,歇一下吧。”
    “我背你吧。”
    他脱口而出,如此自然,不待她有所反应,他便双腿微蹲,示意她爬上自己的背。
    晨曦中,尹婉望着他强健宽阔的背部出了神,时光交错,多年前,他也曾做过这样的动作。
    “我走不动了。”
    “我只好背你走了,鼻涕大王。”
    多年前,许多时候,只要她说这句话,他必然会做这个下蹲的动作,只是,过去年少无知的男孩,如今,已长成了成熟内敛,满腹心思的男人了。
    尹婉爬上了他的背。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在路上缓慢地行走着。
    东边升起的旭日光亮照着她们的影子,将她们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拉得是那样老长。
    “刚刚想什么?”
    用余光看到她敛眉不语。
    他无声地笑了,笑容显得是那么心无城俯。
    “是不是在想我。”
    “臭美。”她娇嘀一声,握起了拳头轻捶在他厚实的肩背上。
    “喂,你想谋杀亲夫啊。”
    “切,你又不是我的夫。”
    “现在可能不是,过去也不是,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哟。”
    他好心情地与她开着玩笑。
    “尹婉,你真重。”
    走了一段距离,他开始发牢骚。
    “两个人呢,当然重。”
    她肚子里可还有宝宝呢,用手摸了摸肚子里的宝贝,心里小声嘀咕着:宝宝,爸爸背咱们呢。
    “尹婉,你说我们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
    他发着感叹,凝望着前方路途的眸光也变得迷离。
    如果他能够这样背着她走下去,该有多好。
    他宁愿舍弃江山,也不愿意与她分开呀。
    “我想背你,一辈子。”
    走下山的时候,他已经是汗水淋淋了,颤动的嘴唇,深邃的眸子第一次发出璨璨的光亮。
    “一辈子有多远?”
    “就是……”他执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就是直至你我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你不觉得太迟了么?”
    在等待他救援的时间里,她是失去理智的,然而,当脱离险境,她的理智早已恢复。
    “不会迟,只要你愿意。”
    “我说过做朋友的。”
    也是,她说过他们从朋友开始,那么,他就不能把她逼得太紧。
    “放过安少弦吧。”
    听闻她的乞求,男人阳刚的俊颜陡地就变得硬朗。
    全身线条坚硬无比。
    “他胆敢这样子对你,自然就不会有好下场,再说,就算我放过他,薛家的人也会为你讨还一个公道。”
    他愤愤地怒骂,在他心中,安少弦如今就成了一个罪无可赦的人。
    “薛家的人我自会去给他们说,敖辰寰,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因为你,少弦他不可能变成那样的。”
    “他吸毒也关我的事儿,尹婉,不论怎么做,都是罪不过赦,而他,就那么好,值得你一而再,再二三的去原谅。”
    说这话的时候,敖辰寰的心是痛苦的。
    “如果……你没有破坏我与他手婚礼,或许,事情……又是另番局面……。”
    她说得很隐晦,敖辰寰自然是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生,他够苦的了。”
    “我不觉得,他有我苦么?至少,他还有我父亲为他撑起一片天,我呢,却从十一岁开始就过着飘无不定的流浪生活。”
    不但如此,十二岁,为了与少犹豫能活下去,他不惜替老在抽中了生死签,杀第一个人的那一年,他不过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有父有母的孩子,那可是捧在掌心被人呵护的宝贝。
    比起他的经历,他的人生,安少弦别好太多。
    提起这段往事,尹婉只能选择沉默,是呵,这一切是她父亲一手铸成,如果不是她父亲尹方毅霸占他的母亲,那么,也许,今天,她与他早就结婚,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这一切能怪谁呢?
    “总之,放过他吧,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的这句话让他感慨良多。
    他送她回去的时候,薛湛早就站在薛家大门口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