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柠一直觉得陆青斐只是有些娇纵任性,顺着她来便万事大吉。但是今天舒柠从程渡的故事里,得知了一个更加疯狂的陆青斐。
名利场底下的猎奇事和脏污事舒柠也听说过不少。
例如某位衣冠斯文的儒雅影帝,背地里男女通吃,喜欢召集一帮男男女女磕药做爱,淫乱程度不堪入目。再比如某位性癖奇特的女大佬,最爱看年轻男女裸着身子在她面前交缠,舒柠刚出道时还被这位大佬明里暗里示好过。
其余各类你情我愿的潜规则项目更是多到数不胜数,药物在其中充当什么重要角色,舒柠不用想都知道。千奇百怪的至幻之物,历来都是他们最猖狂的帮凶。
舒柠自己在小透明时期也经历过一些骚扰,何淼淼在饭局开始前会特地交代她要小心某些人递上来的酒水饮料。
有位乐坛前辈曾说很欣赏舒柠的作品,可当他邀请她单独上车细聊时,他却半口不提她写的歌,而是开门见山地问她要不要来一炮。舒柠跑出来后对着何淼淼哭红了眼睛,即便是如此,到现在她见到这位前辈还是得维持表面客气。
当然,这些烦恼随着舒柠越来越红而慢慢消失了,现在她的身边全是好人,每一个人都客气的叫着舒柠老师、舒柠姐姐。
她在所有人的簇拥讨好下,将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有意掩盖得一干二净。
舒柠心思凝重,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程渡小心打量她的神情,怕她还是不信,于是进一步剖开了自己:“我那晚和陆青斐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进房间很快就醒了,除了和她吵架以外什么事都没做,陆青斐其实很讨厌我。车里的拥抱纯粹是个意外,我当时以为是你。我说过只有你,就不会有别人。”
舒柠眨巴着眼睛,站起身:“我先出去一下,你别跟来。”
舒柠叁步并作两步踏进书房,程渡虽是跟在她身后,脚步声却是乖乖停在了门外。
她缓了缓自责的心绪,随后拨通了何淼淼的电话。
何淼淼接得很快,语气挺不悦:“怎么了,还有空找我?”
“淼淼,我需要你帮我打听件事…”
*
何淼淼说魏擎是个很护短的人,他的话不一定完全可信。舒柠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何淼淼找陆青斐的经纪人付雨薇求证。撬开付雨薇的嘴没那么容易,她显然不愿再提陆青斐。何淼淼费了好一番口舌,终于让付雨薇还原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陆青斐喜爱小鲜肉,也毫不避讳,付雨薇隔叁差五就能收到狗仔拍到的新鲜炸弹。打钱封口这事,付雨薇做得很熟练。
陆青斐平时喜欢和一个叫黄昆宇的执行经纪混在一起,黄昆宇是个没下限的付雨薇心里有数。只要别玩得太过火,付雨薇一概不管,她对陆青斐采取的是“抓大放小”的管理政策。
但是某天两人真就引火上身,烧了后院。公司老板扯了付雨薇过去叁堂会审,一旁是哭哭啼啼的陆青斐。陆青斐和黄昆宇交待了全部,付雨薇这才搞清楚原委。陆青斐看上一名最近很红的电竞选手,人家没理,陆青斐就在黄昆宇的怂恿下用了一纸假合约骗了男生给他下药。两人没得手,还得了男生羞辱,陆青斐气不过,就拿东西砸破了男生脑袋。
付雨薇那时确实是有收到陆青斐和一名男生在车上拥抱的偷拍视频,这种场面她见多了,花钱打理好后也没往心里去,她根本没意识到陆青斐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辉悦最大的投资方奥莱集团寻上门,点名让陆青斐先停止一切演艺工作。那名电竞选手背后的老板是奥莱集团的小儿子,魏家一直没露过面的魏擎。
付雨薇两眼一晕,顾不上骂陆青斐糊涂。国内搞电竞的很多老板多少都带点背景,她怎么就能想到要去动人家的人。
事后还一口一个“傻逼铁处男,绑好贞操带”的,骂得那么难听。更可气的是,陆青斐在付雨薇面前还说自己特别冤,抱怨道:“又没有睡到,连嘴都没啵一个,他们怎么没完没了!”
正是陆青斐这种毫无悔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魏擎,一切已经难以简单收场。
奥莱态度强硬,高层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让陆青斐坐上冷板凳。他们顺道一同迁怒了付雨薇,她被调去带了在她看来有些恋爱脑的戚思韵。付雨薇郁闷极了,可惜有苦难言。这件事奥莱那边很忌讳,辉悦高层也下了封口令,付雨薇一点风声不敢往外漏。
所以何淼淼和舒柠当初都只见到了冰山一角,她们也没机会追究其后的波涛汹涌。
何淼淼将付雨薇的版本都转述给舒柠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看来真是误会程渡了,小小年纪,挺硬气啊…也怪我,我有阵子没和魏擎联系了。”
“我是个傻瓜。”舒柠垂头丧气。
何淼淼啧了一嘴:“没事儿,他比你傻,你俩傻一块,挺配。”
结束了这通长长的电话,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舒柠破解了全部答案,如释重负的同时心又酸又痛,揪扯般的难受。
舒柠被沉重的挫败感紧紧裹挟住,她忆起陆青斐的冷藏和付雨薇的调动。故事的线索早已递到她眼前,是她浑不在意漠视掉了所有。
程渡敢打导播的镜头,敢踢自己直播间的榜一,他肯定无意间做了惹陆青斐不爽的事情。
舒柠很清楚陆青斐是个逆毛炸的性子,但她却依旧在见到那段视频后,固执到什么都不问就草草地宣判了程渡死刑。
她是那个沉睡的毛利小五郎,而且是身后没有江户川柯南的毛利小五郎。
在舒柠心中程渡一直比同龄男生稍显沉稳,自己能照顾自己,却未曾想过他再少年老成,这个年纪也是涉世未深。
门未锁,程渡安静地蹲在门旁没打扰。舒柠一出去,他就蹿起身拽住她的手快速往玄关的方向走,边走边说:“我知道这很离谱,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陆子游,他会告诉你那晚的事。然后我们再去找黄昆宇,那晚黄昆宇一直在门口守着,他连我和陆青斐吵架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我进去后很快就出来了,他药的份量下的不对…”他停顿了两秒,又继续说着,“子游的话你可能不信,他平时有点跑火车。黄昆宇不是什么好人,那覃露和魏擎行吗,他们都知道,他们不会骗你的…”
程渡说到这的时候已经开始穿鞋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自证清白:“魏擎调了那晚酒店的所有监控,能看到我是被黄昆宇扛着进去的,不到十分钟我就从那套房里出来了。”
他的视线落在舒柠脸上,略显得有些窘迫:“实际上我只进去了八分十五秒,这点时间你觉得够我做什么?”他挪开眼,耳朵马上红了,“舒柠,你最知道的。”
“要不你验验我?”程渡又脱口而出,毫不夸张的说,他此刻恨不得原地长出处男膜什么的,可惜他也不是处男了。
这还是舒柠头一次见到程渡如此焦灼,如此一股脑地说了那么多话。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马上就要蹦出锅。
程渡看舒柠没反应,连忙回头催促:“我们现在就去找魏擎和覃露,舒柠,你和我一起,魏擎有我那晚的血检报告。”
而后他像回忆起什么重大事项似的,恍然大悟道:“我还有陆青斐亲手写的道歉信,你等等,我现在让子游拍照发我。”说罢他迅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舒柠鼻尖一酸,泪又掉了下来,她今天真的流了好多泪,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孩。他真的好迟钝,受了委屈咽下去不说,被她冤枉也不知道解释。
他还不到十九岁啊,没有经纪人护着,没有助理跟着,一个人出去跑了那么多活动。